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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椅上沉默地坐了很久,蒋梦然突然闻见空气有一股极其强烈的血腥味,汹涌地包裹住了她,她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呕吐,但胃里空空荡荡的,只能吐出来一层又一层泛上来的酸水。
最后眼角不受控地渗出来生理性的泪水。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因为难受痛苦流出一滴眼泪,因为根本感受不到这样的情绪,只有不断翻涌的疲倦和麻木,侵占了她整个身体。
“你知道么?”蒋梦然说,“他是个孤儿,母亲父亲早就去世了,后来他其他的家人把他送去了福利院,他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他死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你外公处理的,包括给他挑选一个合适的墓地。”
仔细想来,人生真是太可悲了,十六岁的蒋梦然以为她会跟对方在遥远的未来一起挑选婚纱场地,没想到先选的是对方的墓地。
“那天我在医院走廊的窗口吹了很久的冷风,吹得整张脸都麻了。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听见医院的大钟发出一声很清脆的响,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一年也正式宣布开始了。
但是她的爱人再也不会在任何一个清晨睁开双眼。
“我回到我们两个那个小房子里才发现我手上有血,血是那封信和盒子上的的,我拼命地洗手,把整个手搓得发红恨不得剥去一层皮,却发现手上还是有血的腥味,怎么都洗不干净,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
蒋梦然在他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非常平静祥和的日子,平静得很像一个正常人。
按部就班地上学、认真复习功课、进行期末考,然后放假回了家,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偶尔和朋友出去逛一下,跟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不同。除了日渐消瘦下去的身体,整个人像是一朵干涸掉的花朵。
“那时候你外公非要陪着我去国外散心,我拗不过最后同意了,但是让他不要陪同,我说我会平安健康回来的,让他不要担心,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把那封信和那个小盒子也带上了。”
蒋梦然在国外旅行了整整一个月,每隔几天就会跟蒋鸣通电话确保自己平安。
有一次她在巴黎的大教堂里坐着,教堂里有人在很虔诚的做礼拜,教堂高处的墙壁和穹顶上有很大块很大块的彩色玻璃,图案和光线交织,流光溢彩地反射着明媚的太阳光。
蒋梦然走到外面宽阔的草坪之上,一群白色的鸽群展翅而飞,羽毛圣洁又无瑕。
她终于在此时此刻打开那个盒子和那封信,盒子里面装着一枚戒指,上面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么亮像是可以在一瞬间灼烧掉她的眼睛,让她只能流泪。
不停不停地流泪。
痛苦和绝望后知后觉地填满了她的胸腔,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塞进去一块浸湿的棉团,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你知道那封信他跟我说了什么吗?”蒋梦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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