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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一家外企上班,是一份很普通的文职工作,一年的薪水连我在银行里存着的钱的零头都远远不及。
如果有一天我把我手中握着的这些拿出来,我想就是我现在这家公司的老总看到我也要点头哈腰。说实话,我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隐藏在人群中,但是你跺一跺脚,也许整个T市都要配合着为之颤一颤。
抛却这些不谈,我现在很享受这份宁静和恬然,或者说是暂时的享受。
“嗨,小苏,有男朋友没?”
我对面坐着的是我们这间办公室里最年长的女人,其实长得还算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嫁出去。她说她这叫眼光高,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只是那个人现在还没出现,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
我每每听完后就只是笑笑。
她话锋一转。
“小苏啊,其实你长得真不错,虽然不属于那种一眼让人惊艳无比的人,但绝对属于那种耐看型的,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挺有股子魅力的,看久了特别有女人味儿,我要是男人,我准追你,真的。”似乎是为了加强语气,那“真的”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外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些话如果是在早些年对我说,那我一定会由衷地感觉到高兴,然而现在对我说,我却觉得无所谓。是真的不在意了吧。
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这样想着的同时,我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苏念锦你可真没用,才多大,现在正是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怎么就这么沧桑了呢?人不能沧桑,尤其是女人。男人沧桑了会让人觉得成熟有底蕴,就像是酿酒,越是酿得时间长,这酒越是味道醇。然而女人不同,除非你有着让人惊艳的容貌。
但是我苏念锦没有,这辈子也不想再去有。
我猛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握住那女人的手。我说,张郁冉,咱们去联谊吧。
她一愣,半天没说话,也许是我说的这句话和我这阵子以来的表现实在是差了太多,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成啊。”半天她应道。又过了一阵,她似乎才真正地明白我到底说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这周吧?我去安排,怎么样?”她一下子欢天喜地起来,似乎一直就差这么一个伴儿。有句话说得好,一个女人不能够成事,两个女人就不同了。两个女人在一起,那些本来只能停留在念想阶段的东西在一声附和下都可能成为现实。
但是说过之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经历得多了,心境上总是有着一股自觉不自觉浮现出来的哀伤和沧桑,即使想摆脱都很难,真的很难,它们总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地涌上来。就像是一颗石子,在扔出去后,就注定会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涟漪慢慢地扩散,再扩散,最后回归于平静。只是再扔出一颗石子后,那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湖又开始波澜起伏,浪花不断,而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场景似乎都有可能成为一颗石子。
好几次,我喝咖啡的时候都会问一句:“今天加几匙糖?”
过了很久,才发现对着的原来是一片空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几匙糖?
秦子阳喝咖啡与正常人是不同的,我们一般都会固定加多少,而他不是。他说过我矛盾,其实真正矛盾的那个人是他。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手抖,因为以前,这个电话中传来的似乎只有他与程姗的声音。呵呵,我当时的生活还真是有够乏味的。
最后一口咖啡被喝进肚子里,异常的苦涩,明明加了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糖,怎么还会觉得这般苦?随即,我却笑了,低低地笑。
整个客厅都只有我一个人的笑声。如果说我都是这样,那么秦子阳呢?
他不会不痛的。他这样的人很难痛在明处。然而痛在明处的伤都是容易好的,只有那些无法展现在外、郁积在心口的伤才是最难愈合的。它们会形成内伤,日夜折磨着他。
这些伤他压得越深,他痛起来就越是持久。
“秦子阳,你现在也在痛吗……”
大厅中,回荡的铃声把我从某些哀伤而钝痛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当电话中传来张郁冉急切的声音时,我是有些吃惊的。
“怎么样,收拾好没?”
“收拾?”我问。
“联谊啊!”她惊呼。
“联谊?”我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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