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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动作都快点!”
永济渠长芦段岸边,段秀实正在指挥民夫,将岸边的漕船都凿沉,将渡口的栈桥拆掉,木料捆绑起来投入河水里,修筑一道木制堤坝。
谁也不敢保证,追兵会不会沿着运河追过来,这条河当真是“寇可往我亦可往”。刚刚解决了高邈,方重勇就下令堵塞永济渠,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得不到就毁掉”了。
正在这时,段秀实看到南面有一骑飞奔而来,对方看到他以后就翻身下马问道:“节帅呢?我有重要军情禀告!”
此人正是李晟,刚刚侦查回来。
“哦,节帅在长芦县城呢,敌军追来了?不太像啊,没看见斥候。”
段秀实一脸疑惑问道。
如果是白天能见度好,敌军来袭是有预兆的,首先便是会有斥候前出侦查。
如果敌军斥候多了,有一大堆散骑跟苍蝇一般的在你面前晃来晃去,那就证明敌军很可能要发起突袭了。
反之,则说明敌人要么不来,要么会采取夜袭的方式,不会盲目的打草惊蛇。
“唉!哪里是来了啊,贼军是跑了!李宝臣部发了疯一般,沿着永济渠向西而去,几万人都撤走了,烟尘浩荡一点都不掩藏行迹啊!”
李晟长叹一声,跟段秀实又寒暄了几句,策马而走,朝着长芦县方向而去。
跑了?
段秀实抱起双臂,一脸困惑。
虽然他们前日在裴旻等人里应外合下击败了高邈,但是李宝臣麾下可是有四五万兵马啊!就算再烂,一两万精兵总是有的。
也不至于说高邈被灭后,李宝臣就吓得逃跑吧?
其实段秀实不知道的是,此刻方重勇已经不在长芦县城,而是带着一队骑兵奔袭东北面的鲁城,并顺利接管了这座无兵驻守的空城。
在鲁城,方重勇遇到了一个令他很意外的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刘晏!
在方重勇的印象里,刘晏应该在长安户部当差,而不是在河北的盐场里面卖盐。
但命运就是这样喜欢糊弄人,刘晏被人排挤到河北,主持盐税改革试点,并以长芦盐场为中心,在河北收盐税。
为什么要选长芦盐场呢?
因为长芦盐场规模极大,几乎就包办了全河北百姓的吃盐重任。而这个税是“生产税”,即出场多少盐,就收多少税,在食盐被运走的那一刻向商贾们收取。
而不是直接向买盐的百姓收取,也不经过各地府衙县衙。
为了将税收标准化,刘晏还特意命人制作了标准的麻袋,一个麻袋装五百斤盐。
其实盐税收得并不算多,也就200%而已。原来10文每斤盐,现在收每斤收20文的盐税。
只不过,皇甫惟明起兵后,这些刚刚收上来的盐税,全都便宜了河北叛军,成了对方的主要军费来源之一。刘晏这么会收税,当然是被扣押在长芦盐场,继续干收税的活了。
而“从贼”的刘晏也不敢逃回长安,怕被朝廷清算。
刘晏原本想以盐税为担保,发行交子。因为战乱的缘故,这项计划也不得不暂时搁浅。
总而言之,刘晏在这里是过得很不如意的,几乎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般的混日子。
“刘侍郎何以沦落至此啊!”
鲁城郊外的海滩上,方重勇握着刘晏的手一阵阵的唏嘘感慨。
“唉,不提了。现在天下大乱,这些事情一提起来就停不下来。”
刘晏叹了口气,指了指海边那一块又一块的大盐池。全都是引入海水,暴晒后形成的盐卤。
方重勇不吭声,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刘晏指着那些盐池继续说道:“长芦制盐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先取海水,烈日暴晒做盐卤。待卤水成型后,将其引入盐灶内加热析出,排出废卤即可。盐场搬不走,以后必是贼军财赋之源。”
刘晏口中的“废卤”,即取出氯化钠后的氯化镁溶液。海水取盐的核心,就是利用这两者结晶浓度的不同,取出前者而留下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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