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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让我一阵后怕。在盗墓的时候有几次我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吃不到麸子挨磨杠”,当时我要真的被穆青一铁镐砸破了脑袋,岂不是比窦娥还冤么?
“穆青兄弟,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疑惑道。
穆青冷笑道:“难道不是吗?我在王小红那里见到过她收藏你在文学社刊物上的诗作,都是精心剪贴在一个精致的笔记本上的,每一篇都有她的读后感想。其实那些诗歌并不怎么出色。我问她,她说是她高中时的一个学长的作品,因为喜欢就收藏了。她说起‘沙子’这个名字的时候脸飞红霞、两眼放光。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回想起来,拿了她人生初次的,不是你沙子又是哪个?”
“穆青啊,穆兄弟!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王小红对你痴心一片,她最爱的人始终都是你啊!”
“可是,可是…;…;她对你…;…;”
“那时候我还正在为另一个女人而伤心呢!我认识王小红的时候,她已经是赵大头的妻子,已经成为那样的女人了。”我苦笑道。
“那,那,究竟是为什么…;…;”穆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听说去年发生在郑州发生过的凶杀案么?沙城市初级法院院长苟枉法被人用细铁丝勒死在浴缸里?像不像王小红用细铁丝套山鸡?”
“这件事曾经轰动中部省,难道这件事和小红…;…;”
“你心头最恨的那个男人也是王小红这辈子最恨的人,已经被她杀死了…;…;”
我把王小红对我讲述过的关于她的故事向穆青转述了。
穆青怔怔的听完了我的讲述,出神的愣了半天,忽然痛不欲生的大放悲声:“小红啊,小红,你受委屈了啊…;…;我穆青有眼无珠,害了你啊!…;…;这些,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
穆青的哭嚎凄厉而悲怆,青山肃立、鸟兽伤神。
穆青的讲述和王小红给我讲过的故事连贯在一起,清晰的勾勒出王小红从一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到一个魅惑众生的“狐狸精”的“修炼”之路。
“红颜祸水”这是人们对王小红之类的女子的盖棺定论。高雅庙堂之上有妲己、褒姒之辈,江湖市井之中有潘金莲、闫婆惜之徒。道貌岸然者谈论起来嗤之以鼻,暗地里却垂涎欲滴、趋之若鹜。又有谁想到过她们都曾经是天真的纯情少女?她们心中也曾经对美好爱情、美好的生活有过热切的憧憬?
生之为人,继而为妖,在这个过程中往往少不了坏人作恶,但真正让她们对人性人心彻底绝望的,却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所谓的“好人”的以爱的名义行使的伤害。纣王、幽王对于妲己、褒姒的宠爱,只不过是把她们当做愉悦身心的玩物;而武大郎、宋江,一个木讷迟钝,一个醉心功名,没有谁会在意一个美丽女子内心对于真情真爱的渴望。
而对于王小红,苟枉法的禽兽之行固然是罪魁祸首,然而真正让她对人生绝望、一步步走向成妖之路的,却是口口声声爱她生生世世的穆青——连她最爱的、最爱她的那个男人都抛弃了她,她的美好理想还向哪里安放?
“最爱的人才会伤你最深!”诚如是也!
穆青的哀嚎渐渐止息,声音已经嘶哑。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经意间亲手毁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当明白过来的时候的那种追悔莫及!
“她是哪一天出事,哪天下葬的?”穆青擦干了眼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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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元旦前夜出的车祸,三天后下葬。”我说。
“啊?”穆青惊得张大了嘴巴,继而若有所悟的喃喃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穆青的话让我莫名其妙,追问道:“是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穆青出神了半晌,道:“就在那天,在巴黎的郊区,我也出了车祸。昏迷之中,我清晰的见到了她。她哭着求我原谅,满脸幽怨与愧疚地对我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太较真而错过了我。她说她是爱我的,爱的太认真、太纯粹,容不得有半点杂质。她说她太想回家,看看她的老房子,再给她的菩萨庙里上柱香,保佑她来生不再受欺负,不再受欺骗…;…;”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是王小红对我失望,她的灵魂去求穆青来帮她实现最后的愿望啊。
穆青接着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给我说过,不论有多远,她每年都会回到沙北老家,看看她的老房子,去菩萨庙里拜拜她的守护神。怎么会在我的梦里说那样的话呢?等我出院回到自己的居所,在我的邮箱里发现了她给我的邮件。日期正是苟院长凶杀案的前夜,ip地址也正是郑州的那家宾馆。她在邮件里说了很多,她说尽管我是这辈子上她最深的男人,但她不后悔今生遇到了我。希望我忘了过去,忘了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离开后的十年里,她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系我。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已经预感到了死亡的临近,才发了那个邮件,作为她的临终遗言的。”
穆青又沉默片刻,盯着我的眼睛问:“沙子,你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心头一沉,愣了片刻道:“车祸!”
穆青淡然一笑:“这个我知道,我是问车祸背后的阴谋!”
我心头一阵后怕与酸楚。要说阴谋,我和大头、猪头都是阴谋的一部分,却远远不是全部。而全部的秘密都藏在王小红交给我的那个小木箱里。我无数次想要打开它,却都在最后的时刻放弃了。我知道,那就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不但沙城,甚至整个中部省都要天翻地覆!
“既然是阴谋,自然是一个秘密,没有人会知道。”我躲避着穆青的目光,心虚的说道。
穆青低头沉默片刻,幽幽道:“我明白了。我回到这里,已经暗地里探听过了,小红最后的日子,几乎都和你在一起。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她死后,你和那个大头都升了官。你俩都是这个阴谋的受益人!你沙子现在已经是沙市长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荣耀!若是我,也会犹豫的。算了,我一个人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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