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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安脾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她冲着掌柜的一声怒吼道:“凭什么给她?这房间是我们先要的,自然该我们先要,你这掌柜的还懂不懂规矩?”
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掌柜的脸色有点难看了,睨着晴安又扫了未初等人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虽然是你们先要的,但小店不也还没应承下来,自然还有选择的余地,若是几位能拿出比那位小姐更高的房钱,房间自然便是几位的,怎么样?”
“你——,”掌柜的话着实把晴安气得不轻,憋了半天骂了一句,“唯利是图的奸商!”竟然拿钱来说话,不知道她们这行人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吗?想到这,晴安就充满了怨念,她本来以为自家小姐算是穷的了,从君公子那里借来的百两银子七七八八的用了些,就还剩下不到六十两银子,想着这点钱省着点花也还能撑几个月,小姐在博文书院做老师也能领到报酬,日子勉强还是能过得去的。
可是哪里想到,千沫和千流这两个大户人家出身的人,混得也不错,可个个都是光杆司令,身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到十两银子,所以这一路走来的费用基本都靠小姐那点剩余支撑着,如今几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就刚好够住这么一宿的,却没想就遇到个跟她们拼钱的,这不是赤裸裸的欺负人吗?
晴安顾自怨愤的想着,就听跟她们抢住处的那个女人开口对着千流说道:“表哥,你也知道我很少出门,住不惯外面的地方,这镇上也就这家客栈还算干净些,你就体谅一下我,把房间让给我吧。”
瞧着君凤霓那一副“我身骄肉贵一定要住好的,你们皮糙肉厚就适合将就”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未初简直是被逗笑了,偏偏大厅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的还真的吃君凤霓这一套,在一边帮腔说道:“人家姑娘长得这么花容月貌,你这做表哥就拿出点怜香惜玉的风度,把房间让给人家姑娘又能如何?”
未初很想说,就她君凤霓是个女的,她跟千沫晴安这三就是个鬼吗?
晴安更是气愤不止,她家小姐和千沫哪一个比那女人差,这些人怎么就只帮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说话?
其实也不怪这几个男人偏颇,单从相貌上看未初、君凤霓和千沫三人其实都平分秋色,甚至未初眉眼间的精致还更甚一筹,可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看人家君凤霓那满身恰到好处的精心装扮,再看未初和千沫那随便捣腾的一身再加上一路的风尘仆仆,简直没有可比性,是个男人恐怕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靓丽矜贵的君凤霓。
再则,那几人都是从京都来的,自然是识得君凤霓是左相府小姐的身份的,而未初和千沫两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即便是随着顾雍身边的大红人千流一起,也并没有比讨好左相府小姐来得更有利,如此一来,几人这般的替君凤霓说话也并不奇怪了。
对于那些男人的恭维帮言,君凤霓面上神色不动,仿佛并不放在眼里,但那眼底隐隐闪过的得意却让未初知道,君凤霓很享受这种被男人瞩目的感觉。
可是不巧的是,未初最看不惯的就是让君凤霓得意,她轻嗤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凤霓道:“这位姑娘的确是应该鲜少出门,所以在家享受惯了,以为在外面也能一样随心所欲,可是抱歉,不是世人皆为你之父母,还得顾念着你在外能不能住得习惯。”
未初这话一出,瞬间将大厅里的那些小姐妇人们都逗笑了,心想这位姑娘还真是毒舌又机智,她那话说的,要是那君凤霓还非要住那三间房,他们不就成了她的父母?这是赤裸裸的占君凤霓的便宜,不过你君凤霓若是不想被占便宜的话,那就只能乖乖的别跟人家抢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摆在明面上的陷阱,就看君凤霓究竟如何选了?
君凤霓眸光一沉,一个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的人,竟然话语如此犀利,竟让自己一下子处在了劣势,不由的开始有点正视起对方来,稍一打量,只见对方发丝简单的中分的半束在脑后,头顶上不配任何发饰,只在脑后用发辫叠成宽大的蝴蝶髻,发辫上简单的缠着蓝色细缕发带和不规则的缀着几颗粉色珍珠,简洁的发型更加容易凸显姣好的面容,对方五官精致无可挑剔,虽然神色间有些疲乏,但眼角眉梢的淡然气质却依然不减。穿着上一身简单的蓝边白衣,腰间天蓝色丝带衬着纤细的腰身,裹身外裙摆贴至小腿处,与蓝边同色的百褶里衬垂至脚踝,对方人并不是很高,但这身却衬得对方窈窕修长,身段极好。
君凤霓没想到,自己越是细细打量对方,就越是发现对方竟不似她第一眼看到的那般普通,甚至将其与京都那些贵族小姐们相比,居然也不逊分毫。
不知为何,君凤霓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此人便该出身于高门世家的奇怪错觉。
这种错觉让君凤霓在未初故意讽刺她的基础上更加恼怒,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退让了吗?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矜贵淡然的一笑,君凤霓道:“我愿意花三倍的价格住这家客栈,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谈不上是谁让着谁,端看掌柜的如何抉择了。”说着她眸光移向客栈掌柜,并不言语,但眼里的含义却很容易让掌柜的会意。
掌柜的冲着君凤霓讨好一笑,然后看向未初等人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更高的价格,那么这三间房便是君小姐的了。”
事已至此,未初知道这局恐怕不是凭她三言两语能够扳得回来的了,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些铜臭败在了君凤霓的手中,未初就颇有些懊恼,前世的仇还没追究,平白的却让君凤霓又坑了她一次,怎么想都无法接受。
“哼!”未初正纠结着,却听得身边的千沫一声冷哼,道:“跟她废话那么多,直接动手不是更简单。”说着脚下一动,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动手去打君凤霓等人,也难为了一言不合就想要动手的她居然忍了这么久。
不过千沫的架势才刚刚拉开,一道清脆的声音却突兀的从二楼楼梯处传了下来,无意间便阻止了一场即将暴发的惨烈事件发生。
“季掌柜,我家夫人说做生意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这是信誉问题,你若是做不到,夫人不介意让少爷重新安排一个人来替你。”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这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却一身稳重的侍女,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将季掌柜给看着,那话却生生的吓得季掌柜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知道侍女口中的夫人是谁,那可是主宰着他这个小人物命运之人的娘,那夫人一句话,他这掌柜的绝对别想再当了,他怎么不惊?可是他却想不明白的是,这夫人不是跟这位君姑娘是一家人吗?怎么反而帮着外人呢?
未初也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那侍女口中的夫人应该是这客栈真正老板的娘,想来也是因为看不惯君凤霓这仗势欺人的行为,才对她们几人来了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君凤霓看着那侍女,阴沉的情绪被其掩盖在了眸底,她尽量语气平和又隐含着一丝委屈道:“离英姐姐,凤霓可是什么时候惹了夫人不喜,才让夫人帮着外人来教训凤霓?”看似委屈的话,却实实的暗示了那位夫人心胸狭窄。
那位侍女也就是离英闻言眸光也是一沉,居高临下的睨着君凤霓,淡淡道:“二小姐平日里都鲜少来我家夫人的院子,哪里有惹夫人不喜的机会,夫人不过是恰好见着少爷手下的人干不好事情,才出言说了两句,岂不知竟然让二小姐误以为夫人亲疏不分,是在故意针对您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锋芒暗藏的丫头!众人皆心中暗道。
而未初却早在君凤霓与离英的对话中,失了心神。侍女离英叫君凤霓二小姐,那么应该就是左相府的人,而左相府唯一能被称为夫人的人,除了娘还有谁?
心头一震荡漾,未初怔怔的看向二楼的方向,须臾又只能强迫着自己垂下眸子,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机。
君凤霓暗暗咬牙,丫头嘴皮子厉害又怎样,你那夫人的身份早就名存实亡了,在父亲眼里连我的母亲千姨娘都比不上,而且照父亲对那白姨娘的宠幸来看,恐怕这左相府很快就要换个主母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对着我耍威风!
在心里骂了一通,君凤霓面上却丝毫不显,因为她知道虽然夫人在父亲面前不受宠,但毕竟名义上还是左相府的主母,她可不想被人诟病她不敬主母,影响她的名声。再则,夫人的娘家虽然已经没落但还算是侯门世家,而且她那个有钱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大哥似乎还是珏王想要拉拢的对象,因为这暂时也还得罪不得,因此,她不得不维持着谦卑道:“离英姐姐说的是,是凤霓小题大做了,还请向我替夫人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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