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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参谋都是情不自禁的点头……现在大明朝廷虽然已经不指望林丹汗能如约与大明一起出兵攻打北虏,但还是指望北虏能在东边扛住女真人进逼的脚步,但在上一次的军事会议上,张瀚明确的指出北虏在东路无能为力,会有越来越多的北虏部落投效东虏,为女真人侵掠大明做马前卒,林丹汗会顶不住压力,将部落慢慢西迁,这样除了挤压西边各部的牧场和地盘外,也会把女真人往西边引过来。现在大明失了广宁,完全没有隔绝女真和蒙古的力量,下一步朝廷已经不光是担心山海关防线的问题,还要小心数年后女真人彻底控制蒙古各部,然后从北方越过长城防线南下。
在此之前,所有的军官都对张瀚的论断有些难以相信,现在他们感觉毕竟还是张瀚的见识高出常人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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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虏开始大举动作了。”
孙耀与杨秋两人一起走进张瀚的公事房,两人胳膊下都夹着厚厚的一摞文书和情报,两人的神色也是十分凝重。
孙耀开口道:“除了土默特本部有一百多个台吉出动,动员了近十万牧民和甲兵外,还有哈喇慎,喀喇沁,鄂尔多斯等各部也全部动员,加起来动员了十五万牧民,军情方面和和我们参谋司推演过,大约有一万五到两万甲兵,属于战斗力较强的半职业兵,也有一两千人左右的真正精锐,甲胄和兵器较好,常年不事生产,只练习骑术武艺,是蒙古人中真正的职业兵,也是各个台吉身边的护卫为主,算是成吉思汗当年留下来的怯薛制度的遗产。”
张瀚对杨秋道:“自延绥到宣府,边境的情形如何?”
杨秋道:“还算平静,有小规模的犯边,但举动不大。北虏的几个大部落已经被我们的军堡台墩锁住,除非他们不顾我们从身后封其归路,绝其后勤粮道,焚其牧场,彻底不要老家,不然的话就没有办法举族南下。有小规模的犯边,宣府到延绥的总兵和边镇将领都已经关照过,他们自己就会消解掉事情,暂时还看不出来太大的风险。”
孙耀也道:“周大牛干的不错,他的骑兵又补充了一些零散的马贼,扩编到八百到九百多人,分成几队,成日在边境附近扫荡那些零散的小牧场,迫其内撤,也使得各部不敢过于分散,这样各镇的压力都小了很多。”
张瀚闻言微微点头,然而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减少太多。
现在的总体态式就是和裕升在钢丝绳上跳舞,几乎是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下来。
北虏现在处于他们历史上的最后的衰落期,张瀚要抓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时机……蒙古人在走向彻底衰落的路上,就算他们还是一个整体民族,但现在他们已经四分五裂,孱弱不堪。
杨秋继续道:“阿成等台吉绕过小黑河堡,直扑大黑河等人,也并未发生战斗,他们在各堡和军台间穿行过,试图断我们的后路,后来发觉墩堡军台太多,很难彻底封锁,而且越往南的风险越大,后来就放弃了。最近北虏大军已经分成东西两路,西部由阿成和习令色率领,仍然在小黑河堡一带活动,东路是白洪大台吉率领,也有消息说卜石兔汗可能率自己的亲军与白洪大台吉汇合,加强东路。东路现在兴和堡和集宁堡各处发现大量虏骑,李司官已经进入兴和堡之中,统筹指挥东路的全局。”
孙敬亭在西路的小黑河堡,也是距离青城最近的地方,以小黑河堡到大黑河堡为中心,收容了大量的板升地的汉人汉商,也是军司调集兵力最雄厚的地方。
炮兵司的大量火炮也被集中到了小黑河各堡,除了这两处地方外就是兴和堡的火炮最多,其余几个小堡的火炮数量并不算多。
张瀚隐隐感觉有些不安,现在的情形发展的太过顺利,北虏已经无计可施十余天,再这么拖下去,军心士气就跨了……北虏的衰落是全方位的,不仅是战斗力下降的厉害,其组织动员的能力也很差,从以前层次分明的军事制度,到现在由各台吉领自己部落的牧民和甲兵的分散制度是一种严重的倒退,历史上蒙古人依附女真人入关,其由女真人编组成的蒙古八旗还有些战斗力,那些由几十个台吉组成的蒙古联军,混乱不堪,除了跟在大队后头抢掠百姓外,几乎是毫无用处,现在北虏组成的这十几万大军,用的全部是壮年的牧民和半脱产的甲兵,对他们脆弱的经济伤害极大,他们组织性又差,大量的台吉在一起肯定会有指挥和补给上的诸多问题,如果有俺答汗那样的强势大汗还好,现在的卜失兔汗的威信根本不行,长时间的集结各部联军,日久消耗,各部必生异心!
张瀚目光转向孙耀,沉声道:“孙耀,参谋司可曾推演北虏的战法?”
“推演过。”孙耀道:“北虏对攻坚向来毫无办法,极少破我大明边堡,所以……”
“不要拘泥过往!”张瀚摇头道:“现在有咱们和裕升,以前有过吗?再说,北虏也有屡次攻破我大明边境军堡的记录。”
孙耀站起身来道:“属下知错,现在立刻就去召集人手重新推演。”
“要快。”张瀚道:“现在的情形看似顺利,其实一切均在迷雾之中。这段时间将会是最危险的时刻!”
张瀚又召来一个侍从官,吩咐道:“叫侍从司准备,最近我可能要亲自北上,巡行各堡,就地观察草原上各处北虏的情形,相机决断战事,速速准备吧。”
杨秋和孙耀两人均是一震!
……
王心一和张永安吴伯与两人在书房也在讨论着北方的情形。
“据听说北虏大举动兵了。”张永安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敬佩的情形,他道:“不论如何,一介商人敢主动北上撄北虏的虎须,实在是叫人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是狂妄。”吴伯与不动声色的道:“而且是狂妄的过份,我担心他会给大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祸患。”
王心一点头道:“吴先生说的是正理,现在东虏生事,朝廷大半财赋和兵力用在东虏身上,北虏原本与我大明相安无事,这张瀚一介商人出身的武官,却是不晓大势,更不明自己原本是蝼蚁般的人物,他居然敢去主动招惹北虏?北虏近几十年来不曾生事,当然却曾多次兵临京师城门之下,说句难听的,东虏虽然屡次击败大明王师,更掩有全辽之地,但他们却不曾攻到京师城下。”
张永安点点头,说道:“听说他们军堡是筑了不少,不过在北虏大军围困之下,只有被困死一途,后生不知天高天厚了。”
王心一冷笑道:“巡抚军门力挺这人,力促此事,说是能筑固边境,以免马市断绝后北虏生事,朝廷也偏信了他们,现在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收尾。”
吴伯与皱眉道:“暂时还拿他们没有办法,各镇的守备,游击,参将,副将,直到总兵,各兵备道,守道,巡道,都与张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各人也知道他要保住商道才有北上之举,事关他们的分成利润,足有四镇的官员将领抱成了团在帮张瀚,这势力之强,连总督大人也是屈就的,咱们现在没有太多实据,仅凭风闻,朝廷根本不会理会的。”
张永安道:“听说张瀚一年拿出好几十万的银子分给各镇的官员将领,北上的利润之大,真是令人咋舌。”
王心一也是意动,感觉十分眼红。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不是带着敌意而来,张瀚已经与他公然翻脸,只怕这走私的利润中就会有自己的一份,而且绝不会少。
这一刻,王心一竟是有隐隐的后悔和可惜的感觉。
“东翁不必想太多。”吴伯与安慰王心一道:“东翁是正经的进士,又是东林的骨干,巡按只是起步,将来必定位至督、抚,甚至六部正堂,为着此时的些许银两自弃前程,还是太不合算了些。”
王心一微微点头,说道:“此是正理,然而我来此数月,始终拿张瀚没有办法,我只怕汪公在京师里会责备我办事不利。”
提起这个,两个幕僚也并无办法,和裕升在山西特别是大同到宣府一带的势力之深令人绝望,从官员到武将,再到商人,百姓,几乎都是与和裕升站在一边。
张永安连连摇头,说道:“一般大商家崛起总会得罪很多人,最容易得罪的不是官员士绅,而是百姓,和裕升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掠夺地方财富,还有相当多的回馈,是以地方对张瀚十分拥护,我们想找一些敌视他的人,实在太难,就算有一些,也是难当大用。”
吴伯与此时笑道:“近来我倒是找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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