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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成掌柜道:“算算铜本便知道了,朝廷的金背钱是每千文重八两八钱,而铜价是一两银一斤,朝廷现在是四十万两银本的铜铸的钱一千文才重四两八钱,四十万两能卖到九十万,不算人工什么的,能净赚五十万两,和裕升的这铜钱和以前八两八钱一千文的金背钱毫无不同,八百文就是说投十万两能赚两万五千两左右,因为铸钱尚要成本,若是让到九百文已经是赚头少过两万,昨日他们已经让到九百五十文,投十万两利不过几千了。”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王达通赞道:“不愧是钱老掌柜,干了一辈子钱庄,这等事再清楚不过了。”
范永明微微一窘,忍不住想自己的特长之处,想来想去似乎真的没有出奇的地方,他暗下决心,日后非得在诸般事情上多用些心思才是。
这边又有人道:“如果这边的钱庄比和裕升再多让利,那就是不入不出,半点赚头也没有了。”
跟着王达通上楼的马文道:“据在下所知,王登库等几家东主出资数十万弄的这钱庄,主营还是放贷,利钱很大,不过兑钱的规模也并不小,如果这一次把以前银本所换铜钱都兑出去,损失可真是大了。”
钱庄和银号都是大买卖,在要紧地方民间的资本很难掌控,各地的亲藩和官绅都会插一手,特别是在商业繁华的地方,银号或钱庄都是当地经济命脉最要紧的一环,象张家口七家晋商合力所开的这家钱庄,牵涉甚广,对本地的各家商号都有影响,和裕升抓住此次机会,希望最少在名声上重创对方,确实是抓住了最关键之处。
马文又道:“和裕升虽然家大业大,这边的七家东主亦是财雄势大,老实说,我还是看好这边。”
说罢他看向身边的马人,微笑道:“大哥,恕我狂妄了啊。”
马人这一次也是张瀚亲自授意,带着公司理事的身份亲赴张家口来说服当地的商人们,他这个堂弟其实已经早出了五服,只是同一个祖先堂号,马文的曾祖父便是从天成卫到张家口经商,在此已经数代,树大根深,若是从这里打开缺口,以后的事情可以事半功倍。可惜马文和城中大多数晋商一样,虽然明知和裕升家大业大,但在此之前和裕升毕竟没有在张家口投入太多,而这里又是晋商陕商大商家的集中之地,商行东主们眼界宽广,也未必对张瀚这个后生有多大敬意,加上七家晋商与和裕升的角力尚未分出胜负,现在马文的态度并不足为怪。
马人微笑道:“等事情完了,要是兄弟你输了,可要摆一顿上等八珍席向我这当哥哥的赔罪才是。”
马文道:“这何消说得,宗谱里你是大哥,我是老五,原本就是大哥说了算。若不是这等事关系甚广,其实原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马人笑而不语,他以举人的身份加入到和裕升内,马氏宗族内部并不是完全赞同,比如这马文的兄长在京里当四品京官,似乎和东林党走的较近,写信回来痛骂张瀚投附阉党,叫马人一定要离开和裕升和张瀚,马人当然不理,不过和这边的关系也较为疏远冷漠了。今日眼前这事,对方这般态度,也算是对以前事情的小小报复,不过没有撕破脸皮并不是因为宗族亲情,而是对方也不能确定输赢而已。
王达通见气氛有些尴尬,插话道:“马东主,不知道你们和裕升准备了多少本金来买铜铸币,这铸币是你们自己铸还是托人代铸?”
这也是众人极为关心的话题,旁边的人又听出马人是和裕升的人,立刻把目光都关注过来。
草原铜矿的事,到目前为止还是在和裕升内被列为机密,只有高层和相关的技术人员才知道,北上的人都说是去垦荒,人们并不知道和裕升在北边已经现了极大的铜矿。
这事儿不说主要也是怕被朝廷关注,毕竟和裕升名义上只向北很少,这样已经被认为是奇迹,而如果说是深入数百里,东西南北都有大量拓地,并且稳定下了地盘,不仅能垦荒还能开矿,这个动静就太大了。
既然铜矿不能说,马人其实也不知道第一批铸币的具体数字,不管是银币还是铜钱,都是南北渠畔的铸币局负责,那边的人手上下班管束都十分严格,下值后都居住在划定的区域,就是怕他们随意泄露铸币局的机密,那边的机器和厂房都是临河而建,四周有士兵把守,闲杂人等也不能靠近,马人的身份也不能知道具体运作,对数字当然也并不知晓。
好在马人也不会露怯,只是面露微笑,从容喝茶道:“诸位姑且待之便是,按张东主的安排,今日铜钱就该运到了。”
和裕升的钱庄是前几日就开始接受预订,到目前为止只有预定和比价,现在的预定的人并不多,只是少数被李梦年争取过来的商人和急需用钱的百姓,其余人等都是在等着最终的结果,并不会急于出手。
马人的话并未引起人们的赞同,相反因为他态度的模糊,反而使大家的观感变得有些犹豫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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