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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舅舅什么关系?”
乔晚懵了半秒:什么关系?
斟酌了片刻,老老实实回答:“前辈曾指点我良多,我十分感恩。”
话音未落,卢谢豹就一副吃了屎的,一言难尽的表情:“骗人,我舅舅才不随便带人来家里呢。”
乔晚惊讶:“我……我是第一个吗?
她竟然是被前辈第一个带回家的?!
虽然心里清楚卢谢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但这么一想,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脸上温度迅速攀升。
放慢了脚步,别过头,让晚风吹在脸上,好降低脸上的温度,乔晚犹豫地问:“你舅舅……是个怎么样的人?”
卢谢豹道:“我舅舅是个好人,是个君子。”
“崔府当年是落凤洲的望族,祖母信佛,就给舅舅取名叫毗昙,估计祖母做梦也没想到舅舅还真的出了家。祖母死得早,“少年回忆道,”我娘说,祖父对她与舅舅十分严厉,食不言寝不语,倘若动作哪里做得不到位,多说了一句话,都要被打的。”
“舅舅他……他一直不大愿意待在家里,他和娘说过,他觉得他配不上如今优渥的生活方式,靠剥削家中的佃户下人来维持崔家奢靡的花销,舅舅他觉得不安。”
乔晚怔在原地,微微出神。
眼前仿佛勾勒出一个,谨言慎行的世家少年,挺直了脊背,端坐几案前,半垂着眼,月光勾勒出他挺拔颀长的身影,清清冷冷。
“舅舅本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但他同情那些劳役,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从来不愿意多花销,多享受。舅舅和那些佃户关系不错,和祖父关系却算不上多好。”
“等到舅舅十六岁那年,他就离家出走了,之后娘再也未见过他,而崔府本来就不是什么修真世家,等祖父去世之后,崔府没落。我娘机缘巧合,修了仙后来将这老宅盘了下来,又过了上百年,这才生下我,后来才得知,舅舅已经是大光明殿人人敬仰的尊者。”
半夜,乔晚躺在床上,十分忧郁地森森望着天花板。
崔府的床,睡得她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枕头和被子上一股檀香味。
那股味道,她曾经在妙法前辈身上闻到过。
再一想到晚饭是妙法尊者做的去,乔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眉头一跳,惊讶地打量了一眼室内的陈设。
这屋子该不会也是前辈收拾的吧,床铺也是他铺的?可能他还套了个被套什么的?
屋子里窗明几净,被拾掇地干干净净,甚至桌子上还摆着瓶花。
一想到被褥可能是妙法铺设的,乔晚脸上温度忍不住越蹿越高,最后绝望地翻身下床。
完全睡不着了。
打开门,月亮已经挂得很高了,月色如流水般宣泄在长廊上。
尚未开春,半夜里竟然又飘起了细细的雪。月色风雪,十分温柔。鬼使神差地,乔晚循着白天的记忆,来到了书房前,站定了。
书房的灯竟然是亮着的,一星温柔的烛火在风雪中微微飘摇,投映在窗上。
书房的门半掩着,照见端坐在几案前的妙法,点着一盏灯,桌上经文堆叠,骨节分明的大手下流泻出一串挺拔而娟秀的小楷。
听卢谢豹说还俗之后,他舅舅就开始忙着翻译佛经。
夜深了,或许是伏案翻译得太久,妙法微微皱眉,轻轻捏了捏眉心,将垂落在颊侧的长发捋至脑后,重新系上了发带,就像垂眸抄录。
乔晚站了一会儿,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按理说来了,她得上前一趟,但妙法前辈抄的这么认真……
就在这时,书房里突然传来了又沉又磁的嗓音:“进来。”
被当场抓包什么的……
抬眼对上那绀青色的眼,乔晚不大自在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问:“前辈什么时候发现的?”
妙法沉默了一下,好像被她给气笑了,“像块木头一样伫在门口,你当真以为我没发现?”
对方要忙着抄录翻译佛经,没有和她寒暄的意思,又垂着眼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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