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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乍起,又停歇。
丹娘心中依然感慨万千,顿觉面前的美味佳肴也不似刚刚诱人了。
她缓缓放下了筷子,用帕子轻拭嘴角,依然不作声。
见她不开口,湘王妃瞥了一眼,又道:“旁人就算了,当初为着那件事,我家王爷也是受尽了委屈的……如今又为了沈家的人闹得这般不快,娘娘明鉴,并非我推辞,实在是难劝得很呢。”
湘王妃面露为难,语气晦涩。
琼贵妃点点头:“你所言本宫也明白,确实委屈了你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几乎把戏台子都搭好了。
丹娘再傻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八成是这位湘王从前与沈家还有点过结……
只是她不开口问,一昧地看戏,反倒让另外二人有些拿不准了。
又说了好一会儿,琼贵妃才想起桌上还有第三人,忙笑道:“瞧本宫疏忽的,只顾着安慰王妃了,却忘了沈大奶奶。”
丹娘莞尔:“娘娘客气了,娘娘邀请时也说了就是寻常家宴,我也不计较,能有吃有喝,还能听这一耳朵如今京内的新鲜事,已经这足够。”
琼贵妃一愣。
这明明说的是事关沈家的事儿,怎么到了这位沈大奶奶口中,她反而成了看热闹的了?
湘王妃唇边划过一抹冷意,也顾不得琼贵妃在场了,立马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新鲜事?如今京内闹得沸沸扬扬,不是因你家而起么?你倒好,在娘娘跟前也敢这样搬弄,想要颠倒黑白不成?”
丹娘毫不在意,眉眼笑得越发轻快,好似夏夜里那晴朗如钩的月牙儿。
“瞧王妃说的,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我何曾搬弄,又什么时候颠倒黑白了?”
她边说边理了理袖口,继续道,“难怪王妃生气,其实呀我们抚安王府与沈府是分开的,这是我那二弟那房的笑话,我自然愿意看的。”
这话一出,别说湘王妃了,就连琼贵妃都愣住了。
她们虽然身处高位,风光无量。
可她们也明白自己是依附皇权而活的。
家里的男人就是顶梁柱,就是自己的一片天。
夫家的一切都高于娘家,高于自己。
小叔子的事情自然也是做嫂子分内的义务。
像丹娘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远超她们的理解范围,更令她们匪夷所思。
这话虽说不上大逆不道,但也足够被人戳着脊梁骨指责了。
偏丹娘不在意,说完了依旧笑眯眯的。
湘王妃沉下脸:“沈大奶奶,这话可不对,那是沈大人的亲弟,也就是你的弟弟,你怎能这样不管不顾?”
“沈瑞已经是个大人了,如今成家立业,自己都做父亲,还要别人替他料理麻烦擦屁股,那他何时才能长大?”丹娘直接反驳回去,“总不能在外闯祸了,就记得自己有兄嫂,其余逍遥快活的时候,只当自己孤家寡人。”
语毕,她弯起唇畔,盈盈一片明艳,“当然了,若他真的到了紧要关头,我们夫妻自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番话,说得湘王妃张口结舌,愣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琼贵妃垂眸。
心中暗道这湘王妃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寥寥数语就没了战斗力。
思绪片刻,琼贵妃道:“沈大奶奶这话也对,不过……如今沈瑞惹得湘王不快,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总不能一直这般僵持着,闹大了彼此脸上都难看。”
“是啊,贵妃娘娘说的是。”湘王妃重又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此事由沈家而起,总要沈家给我们一个说法。”
丹娘沉默不语,心里却在飞快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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