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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汐回到府中之时,天色已大暗,月躲进了阴云,只剩下一点星光萦绕着寂静。
只不过这抹静之下,是掺杂着不安的血腥味,压抑着的空气,连呼吸都因着这将要来临的暴雨而隐忍着,沉闷着。
安叔已然等在院中,眼下乌青配着那一脸的疲惫,想必是日夜兼程赶路的缘故,而他身后立着的影子,扶着那刚包扎好还往外渗血的胳膊,一身血迹未干。院中的地上,两具尸体上盖着白布。
南汐皱眉,蹲下掀开那白布,看着那昔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熟悉面孔,心中便是怒火上涌,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发哑的声音扯着疼痛:“这是谁干的?”
安叔的双目猩红咬着牙:“北岚国的杂碎。”
南汐将白布重新盖好,直起身子看向安叔,几个呼吸间,伤心压在心中,换上了沉毅:“只不过是探听而已,为何会出人命?”
安叔眼中的愧疚涌上,整个人都失了力般的“扑通”一声,膝盖就砸在地上,声音哽咽:“未能办好差事,都是我的错。请少将军责罚。”
安叔身上的伤不轻,跪在地上,身体微伏,南汐并未去扶他,军人行事,有过便罚,这是铁律。
招手让兵士们抬下尸体好好安葬,这些影子很多都是战场之上的孤儿,所以甚至连给他们的亲人一个赔偿也做不到。
吩咐受伤的影子下去好好养伤,她将安叔独自留下。
天边两道白色的雷电,劈的好似要将这片浓墨划散,却一瞬,又被黑暗裹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耳边那不时响起的一二声轰鸣。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安叔的伪装术她是信得过的,要不也不会让他带队前去打探,出发之前,也交代过那北岚王爷弥繁铸是个最爱阴险计谋之人,要小心堤防。如果被人察觉,不管是否完成任务都一定要立刻全身而退。
整个计划,以守为主,安叔虽在府中爱耍些脾气,但在战场之上,总是心细如发,往往能在看似最寻常之处发现一二异常,如此之人,怎会让整个小队几乎丧尽,连尸体都只带回来两具。
安叔艰难开口:“少将军,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扮成驿站衙役,原也十分顺利,那些北岚使臣用土话交流,说的内容与少将军你猜测的并无二致。他们求娶公主一事本就是一个计谋,那些使臣谈及公主之事,丝毫未因为她为日后国母而有丝毫尊敬。一个使臣喝的酒里被我们特地下了药,喝下几杯便会意识不清,即便他们使团在外有规定不能醉酒,但那位还是说漏了嘴,从话里,我听到了人质二字。”
“和亲为假,携平阳长公主为质才是他们的目的?”
南汐凝眉,即便长公主金尊玉贵,但是以这一个人就想要威胁整个大南明朝,此举实在愚蠢,皇帝一旦同意公主外嫁,那便是要牺牲她罢了,一个可以牺牲的人,又何来威胁?可…为何他们要故意做出这样多此一举的行动?
如果想要开战,一切都是虚谈不是吗?
这其中,绝对还有阴谋。
安叔继续解释着:“本想传信回将军府就离开的,可是我那时候突然发现,弥繁铸已经两日未曾露面。他的饭菜也都交代直接放在屋门口,由一个北岚士兵再将饭菜端进屋中。”
“他身为王爷,传闻生性阴郁,不与使臣们同桌吃饭,也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安叔点头:“我原本也没想这么多,使臣离开那时,弥繁铸身在其中,说是感染了风寒,戴了兜帽,被搀扶上了马车。但是,那位一直给他端饭的士兵却不见了。使团人数也未变。所以我推断,他扮成弥繁铸的样子上了马车,而真正的弥繁铸已经离开了使团。那多出来的一人,恐怕一直藏在他们随行的箱木隔层之中。”
“不见了?使团人数未变,你只见过弥繁铸的画像,与那送饭的士兵也不熟悉,又是怎么得出这个推测?”
“那士兵负责给弥繁铸端饭,肯定是个心腹,我便多留了心眼,借着驿站衙役的身份前去送菜,攀谈过两句,便知道他说话之时,遇到重音时常会无意识的忽略,而那日上马车的人,虽变化了音色,但是这个习惯却还在,由此,我断定,马车之上的弥繁铸定然是他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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