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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清晨,林间弥漫着湿漉漉的雾气。白浅浅提了提蓝灰色粗布长裙,暗骂自己行事鲁莽,竟夜半时分偷偷下山捞鱼。若被二位师兄瞧见,少不得挨骂。
大师兄潇湘子生性淡泊,向来少言寡语,倒不会说重话。二师兄思无邪则会指着她的鼻子,暴跳如雷,白浅浅,你怎么可以偷偷溜下山,你难道不知道山林里有吃人的猛兽?不知道山下处处藏着危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江湖险恶,你武功差,脑袋笨,当心被人给骗了……
五年来,她早已习惯两位师兄大相径庭的个性。
“哟,哟,哟,还知道回来?”思无邪一身妖娆红衣,立于古柏巨擘之上,俯视着如小鹿般在林间蹦跳的白浅浅,“小师妹,你忘了师傅闭关时如何告诫你的?”
白浅浅当然不会忘,师傅说,不许她随意下山,“二师兄,我这不是瞧着山里粮食快吃完了,特地下山捞两条鲫鱼回来熬汤吗?你和大师兄习武辛苦,当小师妹的自当竭心尽力操心你们的伙食。”
“别以为两条鲫鱼就能收买我?”思无邪盯着活蹦乱跳的鲫鱼,口水都快淌了出来。倒不是他三月不知肉味,而是,他相貌丑陋的小师妹白浅浅烧出的鲫鱼汤,那叫一个白嫩顺滑,入口生香。除了鲫鱼汤,白浅浅还能烧出麻辣鲜香的鲤鱼,香气四溢的鲢鱼,以及各种各样的鱼。
五年来,他的口味被白浅浅养得越来越刁。
“既然如此,那二师兄,你别拦着我,我把这两条鲫鱼给扔了。真是可惜,刚刚从江水里捞上岸的鱼儿最是新鲜,熬出的汤鲜美无比。”白浅浅说罢,提起鲫鱼扔了出去。可怜的鲫鱼在空中胡乱地挣扎着,大嘴一张一合,似在求救。
思无邪急了,俯冲下来,一把接住鱼儿,责怪道,“你这小丫头脾气倒不小,师兄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要扔掉两条活生生的小生命。难道忘了,万物皆有灵,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白浅浅咯咯笑出声来,“二师兄,看在我辛苦抓鱼的份上,你能不能别告诉师傅,我偷偷下山的事儿?“
思无邪瞧了瞧手中的鲫鱼,再瞧了瞧白浅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二师兄放心,短期内浅浅不会再犯错了。师傅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明日就要下山了?”突然要离开,白浅浅心中万般不舍,山中五年,是她最开心的时光,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处心积虑,没有嘲讽污蔑,更没有无情背叛。
师傅和二位师兄,没有因为她丑,嘲笑她,疏远她,反倒无微不至地关心她,教她武功、兵法、医术。师傅菩提大师,更是单独教她各种匡扶济世谋略。每每此时,思无邪就会满脸欣羡地盯着白浅浅,“小师妹,师傅也太偏心了,他从来不教我和大师兄济世谋略。”
“下山?”思无邪嘴巴张得老大,“小师妹,山里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大师兄欺负你了,他整日沉着一张脸,说话也冷冰冰的,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师兄帮你出口气。”
白浅浅摇头,潇湘子怎么可能欺负她,他只会默默地关心她,爱护她,“二师兄,你们待浅浅犹如自家妹妹,浅浅感激不尽,但浅浅必须下山。师兄放心,待浅浅收拾完几个贱人,就回苍莽山。”
思无邪来了兴趣,“收拾贱人?要不要师兄帮忙?”
白浅浅摇头,“不用。”有些仇,只能自己去报。
当晚,在异常沉重的气氛下,三人将鲫鱼汤喝了个底朝天。思无邪双手撑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就连说话也有气无力,“大师兄,小师妹走了,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潇湘子一袭白衣胜雪,刀刻斧削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小师妹迟早会下山。”
思无邪盯着碗底,深深为未来表示担忧,“大师兄,小师妹走了,谁给我们做饭洗衣服?”
潇湘子扫了他一眼,“小师妹没来之前,你没穿衣服?没吃饭?”
思无邪凑到白浅浅跟前,眨巴着好看的桃花眼,“小师妹,此次下山收拾贱人,需要多少时日?二师兄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内必须回到苍茫山。若超过三个月,我就亲自下山逮人。”
收拾那么几个贱人,三个月时间足矣。白浅浅听话地点了点头,“二位师兄放心,浅浅很快就会回来。”
次日清晨,在潇湘子和思无邪不舍的目光里,白浅浅挎上行囊,离开了苍茫山。她不会想到,此次一别,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苍茫山。而她的人生,将打开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到得山下,已是午时。白浅浅寻了江边一处草丛躺下,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享受这明媚的大好春光。五年来,为了报仇雪恨,她没日没夜地学,没日没夜地练,极少有这样的悠闲时光。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微醺的气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当白浅浅睁开双眼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循声望去,居然有人偷走了她的包袱。那人背对着她,身高七尺,着白色长衫,背影看起来倒有几分人模狗样。
“你是谁?”白浅浅怒。
那人似乎没有听见,继续掏她的行囊,口中喃喃说着,“怎么没有干粮?”
白浅浅一跃而起,快步上前揪住那人耳朵,恶狠狠地开骂,“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这小贼竟如此胆大包天。赶紧放下我的包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人被揪得生疼,叫出声来,“哇哇,好痛,好痛,赶紧放手,你这个坏蛋,大坏蛋。”
一个大男人,说话带着娃娃音?白浅浅揪住他的耳朵,将他的脑袋转了半圈,“我是坏蛋?这个包袱是我的!你这叫贼喊抓贼!”
“啊——”
“啊——”
安静的江边,传来两声杀猪般的嚎叫。第一声来自偷包袱的男子,第二声来自白浅浅。男子利索地扔下包袱,双手抱胸,眼里满是恐惧,“夜叉大人,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偷你包袱的。我只是太饿了……”他被白浅浅的面容吓住了!
白浅浅也被他吓住了!眼前的男子,眉如远山,鼻若悬胆,浑身上下透着难以言喻的贵气,犹如睥睨万物的王。可就是这样的男子,眼里却闪烁着和年龄极不相称的呆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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