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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它,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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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原本是摆着一颗珠子的。”
这里是御书房的后半间,平日里帝少景接见完大臣后,有时会退入此地,独自儿读书想事,朝中重臣,宫内皇族们加到一起,进过这里的大概也不到十个人。
脸色依旧是很不健康的白---从承京一战后,他似乎就一直是这种脸色了,帝少景背着手,看着书架上一处已经空了二十多年的托架。
“当时,你祖父想要给我们几个人一起封王,就安排去采办南珠,结果,意外得到了一件奇珍。”
按照帝少景的描述,那是一颗中等大小的珍珠,半黑如墨,绝然平分,真是希世之宝。只可惜,之前先有人给它起过了名字。
“……叫‘天地分’。”
如此晦气的名头,用在皇族内部的分封上,那简直就是自己在咒自己,所以,这颗珠子最后还是被帝光统留下来自用。
“原来如此。”
依旧只是低声答应,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但束发以来却是第一次,帝象先此刻心下忐忑拘谨,岂敢多语多言?
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帝少景续道:“到后来,老文王有一次入宫谒见,你祖父请他在这里说话,看到了这颗珠子,老文王颇为称赞,你祖父便说,难得这颗珠子,黑白天成,倒凑了黑暗儒者的名头,便赠了给老文王。”
以丘以芟的身份地位,那怕是“天子赐”,也无须诚惶诚恐,只是笑着收了下来,至于之后的所谓“谢恩”,听上去也实在是有些无礼。
“……他说,便以此珠为证,将来总要替陛下杀一个人?”
帝象先终于忍不住开口,因为,这些说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嗯。”
仍不回事,帝少景沉沉点头道:“他答应了,会帮助皇帝,杀一个帝家的人。”
一句话说出,帝象先立刻就闭紧了嘴,再不敢开口,倒是帝少景依旧在道:“……所以,当年,站在大哥府外时,我也曾颇为紧张,担心突然就会看到澹台灭明的剑啊!”说着还呵呵笑了几声—那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应和的。
笑了一会,帝少景终于换了话头,指向四壁道:“这里的东西,你小时也都见过,但想来是记不得了。喏,你现下再看看。”
“高戴牙冠翠袖长,锦缠珠络艳生香。新翻十六天魔舞,闲倚三千月殿妆。曾是宴安怀鸩毒,祇缘秘密失苞桑。翠华零落知何处,月暗尘昏到应昌……”
默默念诵一遍,见诗头上写着“戒天魔”三字,又见其余七幅文字上也皆有类似字样,是为戒酒池、戒鹿台、戒胶船、戒鲍车、戒迷楼、戒雨铃、戒艮岳……等,皆各作七律一首,却不明其义,不觉又抬头看向帝少景。
“这是当年艾学士作的‘天子八戒诗’,意在讽劝,你祖父很是喜欢,所以挂在此处……”
话说一半,帝少景却忽地又改了话头,道:“近日京中何成革家事情,你当然知道。”
帝象先暗地里打点精神,心道:“来啦!”恭声道:“儿臣知道。”
帝少景仍不转身,看着书架道:“死的那个,其实是你五叔的心腹,你当然也知道。”帝象先依旧是一句“儿臣知道。”
帝少景叹道:“但有件事情,你却不知。”
“……安排流言的,并非仲公公。”
(什么?)
这句话才真是大出意外,和儒门的判断相近,帝象先也觉得这一波接着一波的舆论操作很象是仲达在行动,但帝少景既如此说……那会是谁?
(顷刻之间,卷动满城风云,这如果不是仲公公的安排……那难道是儒门?……至于其它的势力……)
正思量间,却听帝少景道:“这事情,你去处置罢,谁杀的人,谁煽的风……查得明白,再来报我。”说着已在书架前坐下,抽了一本书出来看……依旧是背对着这边。
帝象先定定心神,道:“儿臣领旨,儿臣告退。”说着倒退而出,依稀还听见里面似乎传出帝少景的吩咐声:“……教牧风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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