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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成默没有回头看那个他少年时心心念念的女人,目不斜视的注视着约翰·克里斯·摩根,却对白秀秀轻声道:“你离我远一点,让我杀了他。”
白秀秀心中悲喜交加,有千言万语想要和成默说,可眼下却不是恰当的机会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她掩饰住内心的震颤,快速的说道:“他是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根,掌握着《引力的动态理论》的电磁场技能。你不是他的对手。”她松开了那只握着光荣弹的手,暗中握住了成默的手,在握住那些有些冰冷的手的刹那,她的心跳比直面死亡时还要剧烈,这是她能够做出来最大胆的表达了,毕竟人人都知道成默的妻子是谁,而她不过是他的上司,但事已至此,做什么都不用再害怕了,她轻轻说,“成默,杀了我,只有杀了我,成为神将,你才有机会。”
这样的言辞更叫成默悲伤,他难免又想起了李济廷,强大如斯,可却连死亡也一直求而不得,原来成为神将并不能跳出世界的规则,反而连死亡的自主权都丢掉了。他苦笑了一声,摇着头低声说:“白。。。。姐,相信我,我能保护你。”他像是陈述某个既定的事实般不容置疑的说,“我一定会保护你。”
“黑死病?太极龙?”约翰·克里斯·摩根发现了两个人牵着手的细节,吹了声轻浮之极的口哨,“没有想到还有感人肺腑的爱情喜剧可看,这可是惊天大新闻,黑死病魔神和太极龙神将。。。。。wow,足够出现在全世界报纸的头版头条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拍成电影,就是可惜你们只是对可怜的反派角色。”
成默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约翰·克里斯·摩根,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大脑里却像是超级计算机,开始收集磁场的数据,根绝白秀秀告诉他的《引力的动态理论》进行演算和破解,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约翰·克里斯·摩根和成默都不急,白秀秀反倒急切了起来,她向前一步靠向了成默,紧贴着他的耳朵,垂下了眼帘,柔柔的轻声说:“成默,你知道的,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在任何时候都能极度冷静,完全不带感情。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绝不会犹豫,不管会背负起多深重的罪责,你都会坚持做正确的事情。我早就该死了。还能见到你最后一面,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她将成默的手握得更紧,温柔的像是一个等候丈夫归来的妻子般柔声说,“快点,这是最后的机会,我相信你能为我报仇。”
成默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了白秀秀,那个在他年少梦中出现过最多次的女人正向着他微笑,在她背后遥远的地方矗立着许多桅杆和塔吊,夕阳残留在天际最后的一抹光和天空的火光,将世界晕染成了美轮美奂的橘色,依稀有种海市蜃楼的美。
然而这世间种种也不及白秀秀的笑容妩媚。
他莫名的感到心痛,想起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心中萦绕,未曾散去的温暖的细节,那种如同梦乡般的错觉。这一度是他梦寐以求的亲密感,一种故乡般的卷恋,如今终于触手可及。可他却没有办法伸出手,去细细触摸。他身负诅咒,一切终究还是水中之月。
于是他张开干涸的嘴唇,打断了白秀秀继续说不着边际的傻话,平静的说道:“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理性,况且绝对的理性也不是件好事。在巴黎发生的事情让我后悔至今,五年前我保护不了谢旻韫,今天我绝不会允许自己保护不了你。”
白秀秀因为成默的话语而颤抖,仿佛拥抱冰山。她想要他的抚慰,想把一切都交给他。在空闲的时间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幻想他们都能活着回去,在秋凉的夜晚,放着爵士乐,看湘江的水流淌。甚至她自私的想要和成默共同埋葬这里,这种念头就在刚才在大脑里一闪而逝,不管它多短暂,也不是没有过。她闭了下眼睛,为自己残忍的念头而忏悔,她艰难的长长呼吸,睁开眼睛专注的凝视着成默,像是约翰·克里斯·摩根不存在,那些匍匐在甲板上的天选者们也不存在,还有躲藏在舰岛中不断还击的海士们同样不存在,她的眼神是如此明媚且炙热,只有在眨眼的瞬息,才能窥见那隐藏的忧伤,像是金色的秋末。
“你还有雅典娜,还有沉幼乙,而且你还有女儿要照顾,我的心早就死了,在高旭死的那天。这些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去,却什么也没有能做到,我真的很疲惫,我每一天睁开眼睛,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刚才我希望老师能动手,可他犹豫了,然后事情越来越糟糕,就在刚才老师死在了舰岛上,被活生生的摔死的,他的头颅还在那里,没有合上眼睛。”白秀秀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但幸好你来了。真的,成默,帮帮我吧,我知道你能帮我承担起这些责任。。。原谅我的怯懦和自私好吗?”
一圈透明的、冰冷的泪珠在白秀秀湖泊般的眼眸周围扩散开来,化作了疼痛的涟漪。成默从接触的掌心,从相倚的躯干,感觉到了一阵阵痉挛。那痉挛如电流般从白秀秀那边传递过来,从他的心脏溢出,化作了熊熊火焰,炙烤着他的脑浆,疼痛万分。
他抬手想要轻抚她冰冷潮湿的脸颊,动作却停在了半途,就如这必须中止的情感。戛然而止时,他沉沉的、毫无感情的说:“白神将,你将获得解脱,但不是以你想象的方式。”他放下了手,于不经意间轻触了她的发梢。如今他背负着诅咒,是不祥之人,他不能,也不愿意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为此他收回了与之对视的目光,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我的允诺。路西法的允诺。”
听到“路西法”这个名字,白秀秀完全呆住了,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产生了无所适从的感觉,身体陷入了僵直,她还没有厘清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含义,她只是隐约听到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充满怒火的呐喊。
约翰·克里斯·摩根并没有在意那发言古怪的中文,好整以暇的说:“虽然很不礼貌,但你们两个郎情妾意恋奸情热在战场上都你农我农,是不是对周围已经死去和快要死去的人不太尊重?”他环顾了一圈甲板,油亮的脸庞泛起了愉快的笑容,“为了这些人,难道你们不该上演一出忍痛杀死情人的戏码吗?爱人、死亡、胜利的希望和不得不杀死心爱之人的痛苦,甚至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哦~这将是我唯一获得神将之位的机会,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顺水推舟就行了。。。”
约翰·克里斯·摩根故意拖长了尾音,那长长的音调在呼啸的晚风中颤抖,充满了兴奋之情。
成默对这无聊的剧情感到厌恶,他已经受够了这些高高在上妄图操纵他人命运的人,他不想在继续忍耐,更重要的是他要让白秀秀获得确定感,能够稍稍放下紧绷的心弦,他知道她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此时他对磁场的逆向控制也悄无声息的到达了尾声。约翰·克里斯·摩根的磁场在他的大脑之中,已经幻化成了一个电磁矩阵。
一切尽在掌握。
成默挣脱了被白秀秀握着的手,没等白秀秀反应过来,便瞬息将她送到了更高的空中,完全安全的地方。
约翰·克里斯·摩根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膀,“这样选择也算你是个男人。值得我问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成默就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一派冷漠的说,“将死之人,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约翰·克里斯·摩根吹了声口哨,“我喜欢你这种无知且狂妄的劲头,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他看了眼如同气球般飘浮的白秀秀,“尤其是欣赏女人的品味上。我同样热爱充满女性魅力的成熟女人。”顿了一下,他惋惜的说,“不过我和你又很不同,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神将了,失去了很多乐趣。”
“神将?”成默用自言自语般的语气说,“神将很了不起吗?他人梦寐以求,我视之如敝履。”
约翰·克里斯·摩根哈哈大笑:“是吗?希望你的实力能像你的嘴巴一样硬,goodboy。”他从机炮上缓缓的飘浮了起来,甲板上的所有东西开始剧烈颤动,“刚才白秀秀应该跟你提过,它的名字是‘沃登克里弗半径’,我们摩根家族的专属技能。”他摊开双手,“尤其擅长对付你们太极龙的这些破铜烂铁。”
残存的太极龙天选者们怒目圆睁,所有人的引擎都在全力嘶吼,试图挣脱磁场的束缚,却只换来了更强的压制,装甲在与狂暴的磁场抗争中片片皲裂,就连再次回到甲板上的孙永也被压得直接趴在了甲板上,更多的太极龙天选者则扛不住强悍的压力,全身装甲被碾碎化成了DNA螺旋。甲板发出了脆响,如同遭遇地震的土地般在扭动,远处舰岛也在摇晃,乱七八糟的物件激射而出。
整座堡垒在磁场的作用下陷入了扭曲的混乱,只有成默稳稳的屹立在船舷边缘。他虚着眼睛盯着约翰·克里斯·摩根,对太极龙天选者的惨状视若无睹。他澹澹的说道:“所以呢?就是这些破铜烂铁击沉了你们的舰队,杀死了你们的神将,将你们十多万人钉在这片海。。。。。。那你们又算什么?”
约翰·克里斯·摩根先是轻笑,“我们?别把我和那些废物相提并论。我只代表我,而那群人不过是帝国豢养的虫豸。”随后他叹息,“帝国的荣耀啊!早已经不过是外表辉煌,内里腐朽的大厦了。我也不过是坐视大厦倾倒的秃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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