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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默然不语,只是看着远方的烟尘出神。
隆佑太后,他不知道其人如何,也并不相识,也并不打算让这个有贤名的老妇人再参与在国事之中。自然,也不会让她再受颠簸流离之苦。
历史上,这个老妇人一直逃到过江西福建,而赵构正流亡海上。这样的事,也不必再让它发生了。
而赵构……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心知不妥,却又将它迅即敛去。
或许历史上的赵桓会饶他这个九弟一命,而他,绝对不会。
只是张宪企图救援赵构,这背后明显站着岳飞的影子,如何处置。已经成了他这几天悬在心头最大的难题。
正自出神,耳边响起铁甲甲片声蹡蹡做响。他回头一看,却是今日值宿。负责行宫安全的郎官傅宿。
见傅宿手按宝剑,如临大敌模样,赵桓哑然失笑,向他道:“周围几千殿前班直护卫,你又何必如此。”
傅宿身为值宿郎官,也不必对皇帝行礼,听得问话,只是闷声答道:“陛下安全重于泰山,臣怎敢怠慢。”
赵桓很是欣赏这个尽职的官员,当初提拔用他。也是颇有意趣。
他因着对宋朝官员并不了然,在长安宫中殿后的柱后,命人写下境内所有县尉以上实任官员的资料,随时查看。
而登闻司和行人司,也会随时将资料更新,将每个官员在任内的考评,送交给他。
而他自己,也经常带着卫士,在陕西各处巡行,亲自听闻百姓对官员地评价。
有一日。在某县巡查,问及县尉傅宿,众百姓摇头:“这个人太死心眼,县里的兵才多少,又能做什么用,他每天折腾着练兵,搞的鸡飞狗跳,令县内官员和厢军们都很不满。”
赵桓只是一笑,第二天便下了诏书。将这傅宿召入殿前班直,担任宿卫护驾地职责。
此时对着这老实人,赵桓心中一动,向他问道:“九弟在江中遇难,天下哀恸。你如何看?”
傅宿想也不想,立刻答道:“这是扈从的官员和将士们的责任。应该派人严查,将失职责依律治罪便是。”
赵桓面露微笑。又道:“最近行人司来报,不少人说九弟出事,是朕的授意,你觉得呢?”
傅宿答道:“这自然不可能是陛下的授意,陛下友爱兄弟,如何为这般行事。况且,臣是武臣,这类事,本就不该是臣所操心和过问的。臣只是知道为国效忠,护卫陛下的安全,余者,皆不应该由臣去想。”
他说到最后,这老实人却是露了马脚。
不应该想,并不代表没想。
赵桓洒然一笑,知道这一类事瞒骗不了人,连傅宿这样的人也知道这必定是自己令人动的手脚,更惶论他人。
只是,为天子者,有些事当做却必须去做,只要自己不失天子之位,使得家国中兴,又何惧人言。
历史,任由强者来书写。
两人一时无言,唯有巡行的禁军将士,身上地甲叶,在不停的脚步声中,发出一阵阵冰冷的金石之声。
过不多时,负责先期去迎接的几位宰相依次派人过来报信,太后将至,请皇帝出行宫,至道旁相迎。
赵桓收敛心神,低眉闭目,默然不语。他以为自己能放下一切,只是在这个时候,竟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千年之后的母亲。
他如此做态,不但那些小臣觉得天威难犯,天意难测,便是日常侍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觉得处于在这种状态下的皇帝,绝对不可触犯。
良久之后,赵桓终张目抬头,淡然道:“走罢,咱们去迎太后。”
皇帝一声令下,仪仗护卫立刻起行,乐队早就先行到达大道一侧,开始吹奏宫中的乐曲。皇帝并不乘坐任何的器具,也不骑马,而是步行向前,在烈日下慢慢向着太后车架前来的方向行进。
待孟后车驾一至,皇帝展袍跪于道旁,向着这位在东京城破后唯一留在宋朝境内地皇室长辈,行礼如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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