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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少一来,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真心话时间,文素汐索性抓起手机,告辞了。赤语也站起身,试图跟文素汐共进退。文素汐摆手拦下他:“我是要去澄清您老人家超能力的事,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嘛。走了,拜拜!”
赤语见文素汐一阵风似的,说走就走,犹自愣怔在原地,一时收不回思绪。花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赤语在家吗?”赤语回过神来,想要去追文素汐,却被花少一把抓住。“你是不是该跟文素汐保持些距离了?保护归保护,情感上你总该有点自控力吧。”花少说完,见赤语还在发怔,叹了口气。“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等你们俩天仙一配,再来个双双把家还,不过只能是各回各家……你和她谁都不会好过。”
赤语垂下眼睛,没有出声。
送走记者,文素汐深深叹了口气,引起轩然大波的“超能”事件总算在一片“伪科学”和“炒作论”的声讨中,暂时平息了。身边的悠悠也学着她的样子,更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文素汐挑眉,这丫头大概又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姐,刚刚是多好的宣传点啊!记者都问到了,粉丝们也都希望看到朵拉和赤语CP,您就借势推一把不就成了?干嘛非强调她们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搞得好像剧组里面关系多紧张一样。”
文素汐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澄清朵拉和赤语的关系,圈内为了宣传炒绯闻不算什么新鲜事,自己过手的项目里也有类似的案例。可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她就是看见赤语跟朵拉暧昧就像打翻了醋坛,酸不可闻。这是嫉妒,这是吃醋,她心里明明都知道,可嘴上不能认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就是论事我有说错什么吗?”
悠悠悄悄翻了个白眼,对这番义正言辞的政治正确论调一个字都不相信。
“本来就是为了澄清,也没想要借机炒作,非要把两个不相关的人凑在一起才有意义?不如把注意力放在片子上,真正用内容打动观众。”文素汐还在兀自正经的继续解释。
悠悠“得”了一声,瞄了眼假道学文素汐,小声嘟囔:“知道了……可我觉得您好像是针对赤语和朵拉,有点丈母娘看不上女婿的意思。”
文素汐被这话噎得一口气没上来,猛拍桌子。悠悠见势头不对转头就跑,“姐我给你买水去啊!”文素汐蹙眉,看向一旁的显示器——赤语和朵拉的海报精修照片刚刚出炉,俊男美女,确是赏心悦目的一对。
高档日式餐厅包间内,蔡舒萌与唐懋相对而坐,厨师正在二人面前的桌上展示片寿司的刀工。这是继上次车内颇具威胁性的试探后,唐懋第一次主动邀约。蔡舒萌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就是一次沟通感情的普通约会,唐懋对她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唐懋出招了,她便等着接招好了,这份不动声色的抗压能力,怕是文素汐远远不能及的。
唐懋冲蔡舒萌温和一笑,对厨师道“我自己来吧”,绅士的挽起袖口,接过厨师递来的刀,轻轻的片着手下的鱼生,力道均匀,动作沉练,比之料理师傅少了一番炫技的行云流水,却多了一份优雅。蔡舒萌轻轻挑眉观察着唐懋,故意不开口制造沉默的压力。在谈判的时候,往往谁先开口谁就输在了气势上,这可是老师傅唐懋的真传。唐懋夹了一片沾过酱汁的生鱼片放到蔡舒萌的浅碟里,随意道:“其实那天文素汐家失窃,是我干的。”好像讨论天气、娱乐八卦一样自然,不动声色。蔡舒萌略微放大的瞳孔透露着些微诧异,不得不在心里暗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淡淡的回了一声“哦?”同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唐懋看着她笑了笑:“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蔡舒萌回以微笑:“我以为唐总不喜欢一惊一乍的女人。”
唐懋笑出了声,连连说着“你啊,你啊”然后自顾自的捡起一块北极贝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的吞下,用餐巾擦了擦嘴才继续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嘛?”
蔡舒萌果然顺从的问了为什么。唐懋盯着蔡舒萌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为了一块硬盘。”
即便蔡舒萌刻意压抑情绪,在听到“硬盘”二字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微微的慌张。唐懋如此直言不讳的挑明了来意,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自然知道唐懋在文素汐家找到的硬盘是个赝品,那么唐懋毫不避讳的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跟自己摊牌又是为了什么呢?一个念头闪过,蔡舒萌陡然有些慌乱:“那你为什么要拿……她的硬盘?”
“我说是她的硬盘了吗?——我是要拿我的硬盘。”唐懋十指交叉闲闲的搭在胸前,一双鹰眼看得蔡舒萌冷汗直冒。
看蔡舒萌没怎么动筷子,唐懋明知故问:“怎么了?看你没什么胃口,有心事?”
蔡舒萌努力挤出微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其实我很少吃晚餐的,怕吃多了身材走样,未来还得嫁人呢。
唐懋也笑了起来,忽然温柔道:“不怕,吃吧,我娶。”
见蔡舒萌不可置信的愣住,唐懋十分真挚地望着蔡舒萌的双眼,而后握住了蔡舒萌扶着茶杯的手,缓言柔声道:“上次我们聊完之后,我想了很久……曾经我确实做错过一些事,爱错过一些人,但是现在,我想跟过去的我做一个了断。我希望未来——在家里、在公司、在我身后支持我的那个人,是你。”
蔡舒萌一时无法言语,与其说是感动不如说是疑惑。这的确是她曾经期待的一幕,这个沉稳如山的男人能像曾经对文素汐一般,为她撑开一片屋檐,遮风、挡雨,能为她筹谋思量成为她退而可居的港湾。也许她自己都不曾理清他对唐懋的情感,是出于对于昔日对手的嫉妒,攀比,不服输,为了证明自己也不差,所以你能得到的我也不能少;还是出于本能刀尖上舔血的冒险天性,对皇冠王权的征服欲望。唐懋从不曾如对文素汐一般善待过自己,甚至从不吝惜他的“轻薄”“苛待”“弃之如敝屐”,可越是这样她血液里流淌不息的好胜心越是旺盛,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然而眼下她没有丝毫感动,她还不够清楚这个男人的本性吗?他曾经视若明珠捧在手心的女人,也能在利益面前随意舍弃,何况是自己呢?这场求婚不过是博弈的开始,因为她手里握着的可是何其珍贵的筹码。
蔡舒萌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热泪盈眶:“为什么这么突然?”
唐懋冷笑一声,也不再装腔作势,坦言道:“我说过,我们都是生意人——何必浪费时间在对谈过程里,直接结婚,不就名正言顺的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女人了吗?”
蔡舒萌不可置信地紧盯着唐懋,唐懋直视蔡舒萌,丝毫没有犹豫,此刻她才定了定心,大致猜到了唐懋的用意,呵,今天可真是鸿门佳宴,但至少她也得到她想要的了,遂不再虚情假意,伸出一只手:“成交。”
“超能力事件”歪打正着地给文素汐的新片造了势,尤其将赤语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娱乐圈一个人设先红于作品的后起之秀。曾经弃文素汐如敝履的合作方争先恐后地向文素汐递出了橄榄枝。事业有了起色,文素汐自然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网上对赤语的热捧,以及赤语和朵拉CP的国民度,她又隐隐的呷着一口老醋,时不时泛出一口酸气,熏得自己眉目含霜。她几乎已经无法自欺欺人的用各种借口敷衍自己了,她对赤语的感情已经明晰到就连跑个步、听个音乐,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地步。而且花少一句“迟早是要离开”,像个倒计时,争分夺秒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几次在微信里敲出“其实我想……”“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最终也只是在指尖缠绵几个来回,潦草收场。她怕了,她怯懦了,这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再需要从蛛丝马迹去推测自己的心意,喜欢原来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事,既甜蜜又酸楚,像一块发酵的海绵,堵在胸腔,恣意膨胀。
深陷情爱泥沼的人,往往只看得到自己的惆怅、徘徊、酸楚和忍耐,如果文素汐能看到她喜欢的人,同样也未能幸免于情感的漩涡,那么这份近在咫尺的思念,大概会有种甜蜜的意味了。
已近深秋,别墅区附近的海滩已经鲜少人迹,海风拂于面上,已经如同刀割般锋利,带着咸湿的腥气,像是皮肤洇出的血气。赤语迎风站在海边,任由海浪打湿裤腿,花少的劝慰犹在耳边,第二次劫难在即,他巡遍了教堂,始终没有发现和“预见”中相同的十字架。
文素汐跟悠悠一起看完了样片的精剪,被赤语和朵拉缠绵的画面搞得心绪难平,借口跑步便一个人晃到了海边,她摘下耳机,无论什么歌好像都唱着她的心声,她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就看见了同样一个人面朝大海的赤语,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文素汐慢慢走进赤语的视野,他愣怔了片刻,才不问自答的说出来散散步。文素汐也一时无话,语言在舌尖辗转了几个来回才仿若不经意的说出“一起吧。”
“算了,太晚了,回家吧。”
赤语刚要转身,文素汐横移了一步拦住他:“你和花少,暂时不会离开——这话是你说的吧?为什么是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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