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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小心翼翼的觑了塌上昏睡不醒的皇太后一眼,声音低了又低:“怕是会有中风的可能。”
王嬷嬷险些原地栽倒。
……
冯兰若留在偏殿侍奉了大半日,终于在王嬷嬷几番相请之后回宫歇息,只是人虽离开,心却还留在皇太后那儿。
今日皇太后那儿刚出事,她就收到消息了——宫里人都知道她乃是皇太后的外甥女,又是被选入宫妃嫔中位分最高的一个,很乐得给她通风报信,送个顺水人情。
冯兰若虽觉皇太后选自己入宫一事疑云重重,但毋庸置疑,皇太后仍旧是她在后宫的最大依仗,故而闻讯后二话不说,便往太极宫偏殿这儿来侍奉了。
只是这一来,她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冯兰若是天子的嫔御,自然不能随意去见外男,隔着帷幔,她听见天子和大伯冯明达言语,又听见宗室长辈与宰相们作声,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
天子跟太后娘娘……这是要撕破脸了啊!
再顺着天子的意思往下一想,冯兰若就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太后娘娘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既损毁了她自己的声名,也叫天子被士林非议,这不是纯纯的损人不利己?
冯兰若心头疑窦丛生,只觉自己身前身后俱是迷雾重重,一时之间,不辨前路。
回翠微宫去用了膳食,冯兰若不曾歇息,赶忙折返回皇太后处侍奉,不曾想却在此见到了前来探望皇太后的天子。
病榻之前,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而天子也只是在她问安时淡淡点一下头,仔细问过皇太后情状,停留了良久之后,方才在起身离开时郑重叮嘱她:“皇太后既是朕的母后,也是你的姑母,昭仪更该谨慎侍上,日夜关怀才是。”
冯兰若心头微动,恭敬应声。
有了天子的吩咐,她更要将此事做得尽善尽美,恪尽后妃之道,亲尝汤药,日夜侍奉在侧。
皇太后醒来之后见她在侧,先是皱眉,继而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便缓和起来,动容的拍了拍她的手,叫她侍奉着起驾返回兴庆宫。
嬴政听闻这消息,立时便往兴庆宫去问候,人还未至,声已先闻。
“母后,身体好些了吗?您突然间晕过去,真是把朕吓住了!”
进了门,皇太后脑门上勒着一条抹额,脸色蜡黄,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嬴政茫然又无辜的看着她:“母后,您怎么了母后?”
皇太后:“……”
皇太后:我忍。
然后她慢慢露出笑容,叹息着说:“叫皇帝担心了,人老了就是这样,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下了。”
“谁说母后老了?”
嬴政道:“朕跟母后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朕的姐姐呢。”
六十多岁的皇太后默不作声的看了十八岁的年轻皇帝一眼:“……”
倒也不必这样。
紧接着嬴政便在宫人们搬来的椅子上落座,目光关切,满面诚恳:“朕年纪尚小,诸多事情上都须得母后帮扶,这种时候,您万万不能倒下啊!”
说完,他冷哼一声,脸上显露出仇恨的样子来:“说来都是那几个逆臣的过失,若非他们行无君无父之举,母后又岂会因此含恨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
皇太后:“……”
皇太后额头上青筋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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