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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瓦统率楚军渡过汉水,片刻未留,浩浩荡荡直奔大别山区,于小别山安营扎寨。营寨扎好。囊瓦升帐,命史皇与武城黑率三千兵丁,到汉阴山吴军大营前讨敌要阵,看看吴军究竟有多么厉害。
二将率军来到汉阴山下,举目仰望吴兵大营,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打阵官奉命上前喊话:“呔,山上有耳朵的听着,我家主将请你们家的主将出来答话!”
山腰上寨门口的兵丁也喊了起来:“你家的主将是谁,请通名报姓。”
“史皇,史先锋。”
“什么?你家活先锋不来,来个死先锋干啥?”
“不是死的,他姓史,名皇;还有武城黑,武先锋。”
“什么?乌黑的先锋?到底是黄,还是黑啊?”
“两位都是先锋,快去报告你家主将。”
“好,你等着吧。”有个兵丁直奔大帐来报告孙子。
大帐内,孙子正在独自一人踱步。孙子不像囊瓦那样糊涂,吴军主力早已离开郧城东进,来大别山区布阵,他却还蒙在鼓里。两军虽然远离,近来楚军调兵遣将的情况,孙子却了如指掌。沈尹戌与武城黑带一万五千人来增援囊瓦,只住了一夜,沈尹戌便又带一万人秘密渡汉水,向新息方面进发,这分明是欲对我形成夹攻之势。孙子一方面派人跟踪监视,及时回报,一方面拟定破敌之策。孙子想,楚军既欲南北夹攻,囊瓦现在过江,显得为时太早。不过,既已过江,找上门来,就不能让他再轻易返回。孙子正这样筹划着,寨门守卒进帐来报告了山下楚军讨敌要阵的情况。
孙子闻报,悠闲自得,仿佛正在与人对弈,对方下错了一个子;抑或正在弹琴,琴弦上跳荡着得意的音符,他不禁欣然微笑。就在这莞尔一笑的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战斗方案:现在不能一下子把囊瓦打怕了,否则他就要逃回江西去;要先小打,一步一步地打,等打过汉水的时候,再大打,快打。
孙子首先叮嘱报事的兵丁,到寨门去这样这样地喊话,然后命人到寨门口去那样那样地准备。这两拨人离去之后,孙子又安排夫概调三百兵丁悄悄下山,如此这般地行动……
报事兵丁回到寨门口,对着山下高声大喊:“呔,山下听着,我家主将正忙公事,没空下山,要么今儿约好了,明儿这个时候再会;要么你们索性回到江那边去。”
“你家副将不能出来一个吗?”
“我家有两位副将,一位是伍将军伍子胥,一位是伯将军伯嚭,他们今儿都不能出来,暂且饶恕你们性命,改日定送你们上西天!”
打阵官归队,如实一一禀报。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吴军已经南北两路合而为一,史皇脸上现出惭愧之色,武城黑则满面怒容。
史皇一听,这分明是居心回避,莫非因不服水土,吴兵正在患病?武城黑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只怕伍子胥一人,既然伍子胥不能出战,何不冲上山去,杀进吴营,必能够旗开得胜。武城黑是个急性子,又不会隐瞒自己的观点,高声叫道:“吴将既不敢出战,必定是营内空虚,何不冲上山去!……”
史皇故作深思熟虑,然后说道:“我看吴将并非不敢出战,或许是另有原因。”
“管他什么原因,他们不出营迎战,我们就冲。”武城黑摩拳擦掌地说。
史皇迟疑半晌,仿佛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说:“那也好,我们就冲一阵试试看。”
武城黑高喊:“孩儿们,给我冲!”
“啊!——我们冲啊!”
哗——兵丁朝汉阴山冲去。
山上先是毫无动静,等到楚兵将近营门寨口,巨石、滚木,轰轰隆隆地滚了下来,砸到楚兵身上,或头破血流,或骨断筋崩,或血肉模糊,或变成肉饼。史皇与武城黑看看,知道山上有了准备,冲进山去,杀进吴营,是没有希望了,但吴之兵将吓得不敢出战,总算是打了胜仗,于是下令退兵。为了虚张声势,命兵丁整队,打起得胜鼓,由原路回转小别山大营报功。
他们把得胜鼓敲得震山响,突然从两边的树林里,腾腾腾,跳出七八个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肩宽腰圆,短衣紧扎,手持一根木棍,这棍碗口粗细,两丈开外长短,前边枝枝桠桠,像一把大扫帚。为首的一个高喊“给我打”,其余的一拥而上,挥舞木棍来了个平扫。楚兵万没料到这些人会突然动手,毫无思想准备,手里的短刀短枪又够不到来人,只有被动挨打,瞬间便七竖八横地躺了一地,哭声,喊声,甚是凄惨。武城黑气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高喝一声:“孩儿们,给我围!”武城黑与史皇正欲领马上前,树林里哗——!又窜出了三百余人,个个挥舞着扫帚般的大棍,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对着楚兵乱打一阵。休看楚兵人多,三百根大棒挥舞起来,呼呼若涛,也真够他们受的,有的伤,有的残,有的死,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武城黑气得在马上嗷嗷乱叫,休看史皇与武城黑都是大将,这时也只能招架,不能还手,正所谓“猛虎难斗一群狼”……
正当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树林里有人一声呐喊:“呔,贼将哪里走,夫概来也!”喊声未落,夫概端着九环大砍刀,一马冲了出来。
夫概之所以晚来一刻,是等三百根大棍将楚之兵将打疲了,打残了,再来取史皇与武城黑的首级,倘能如愿,功高可以盖世——夫概就是这样一个贪功好利的人。
史皇和武城黑知道中了敌人埋伏,夫概乃吴之猛将,说不定丛林中尚隐有许多吴之兵将,自己的队伍已经七零八落,打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自认倒霉,回营再说,于是下令退兵。武城黑先领马逃之夭天,史皇紧步其后尘。兵败如山倒,兵丁们滚的滚,爬的爬,不到半个时辰,逃得无影无踪。夫概也不深追,按照孙子的吩咐,所有的尸体都不掩埋,暂且留在原处,收兵回营,见孙子报功。
小试锋芒,首战告捷,阖闾心里十分高兴,吩咐大摆庆功酒宴。当差的正欲下去,孙子手一抬说:“且慢,庆功酒留待明日再吃,今夜尚有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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