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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东方走到西墙边,拿过墙上的那串木牌转身向外走去。
“记得留个做饭的。”老头说道。
“还是你来吧。”吴东方说道,他发现门外站了一片人,足足一两百,单是抬着来的就是十几个,五个木牌肯定不够分。
老头儿不吭声。
吴东方见他不吭声,往火盆里扔了一堆木柴,把火压灭,让它光冒烟,这才拿着木牌走了出去。
门外的一群人离木屋有十几米,自北向南规规矩矩的排了队,见吴东方出来也没有喧哗说话,而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吴东方犹豫了片刻,走到最北面,从那里开始,病人的头上捆着绳子,陪同的没有,谁是病号很好区分。
大部分病人是外伤,外伤大部分是骨折,骨折了自然不能再劳动,有些人明显骨折了好久,伤口都开始化脓了。
吴东方走了一圈,病人主动展露伤口,然后跪下来低声哀求,男的说的最多的是“求你救救我”,女人说的最多的是“我什么都愿意做。”
病人排成的队伍有七八十米,这是他有生以来走的最漫长的一段路,每一步他都想停下来,每个病人他都想送出木牌,在对方乞求甚至是哀求的眼神下低头走开是一件非常苦难的事情,但木牌只有五个,不够分,他必须确保将它们送给最需要的人。
每个人都需要木牌,如果不及时休息和医治,他们的伤势会恶化,但这种情况还不在考虑之列,不卧床休息肯定活不过明天的就有七八个,不管怎么分,木牌都不够。
“新来的巫医,快点!”病人的身后还跟着士兵,见他耽搁的时间太长,开始催促。
逐一确定了病人的伤势,吴东方开始分发木牌,前四个木牌他发给了三个女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遇到危险先保护女人和孩子,这是所有人的原则。
最后一个木牌他犹豫了,有两个非常严重的病人,其中一个女人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身上长满了水泡,面孔严重肿胀。还有一个女人极度消瘦,瘦的皮包骨头,看着就像一具骷髅。
这两个人都已经病入膏肓了,木牌并不能令她们活下去,只能让她们安静的死去。
吴东方左右为难,最终他将最后的一块木牌给了那个瘦弱的女人,确切的说是给了背着她的那个女孩,这个女孩只有十五六岁,脸上很脏,看不清她的模样,她一直在咬着牙,眼圈泛红却忍着没哭,这个女孩让他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受到大孩子欺负却没有父母的庇护,那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着牙,不求饶不屈服。
女孩得到了木牌,眼泪终于下来了,哭着冲吴东方鞠躬。
对方一哭,吴东方才发现这个女孩没有舌头,她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士兵驱赶着没有得到木牌的人前往劳动区域,吴东方瘫坐在了地上,他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见过太多的鲜血和杀戮,但他从没见过这种惨无人道的虐待,在现代哪怕是囚犯得病受伤也能够得到医治,而这些奴隶连基本的休息都得不到,这不是驱赶他们去工作,这是驱赶他们去送死。
“咳咳咳,”老头儿被屋里的浓烟熏了出来,“你,你,你这个臭小子,咳咳咳,故意的是不是……”
“快带上药箱,给他们看病去。”吴东方爬了起来。
“咱们不能去那里。”老头儿环顾左右,“做饭的人呢?”
“没留。”吴东方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傻子。”老头撇嘴说道。
“这些奴隶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压榨她们,让她们为你做饭,你真不是傻子。”吴东方愤然回头。
老头摇了摇头,迈步走了过来,“我说你傻不是因为你没留女人做饭,而是病牌你发的不对。”
“我发的都是伤势最严重的。”吴东方说道。
“你应该发给那些有可能活下去的,而不是那些快死了的。”老头儿说道。
吴东方竟然无言以对。
“最想做的事情和正确的事情有时候是冲突的,年轻人,你得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老头抻手拍了拍吴东方的肩膀。
吴东方眉头大皱,歪头看向老头儿,老头儿说的这番话很有哲理,但令他皱眉的是老头先前分明是咳嗽着从屋里出来的,不应该看到他把木牌都给了谁,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老头儿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等他分完木牌才装着咳嗽自屋里走出来。
“干嘛,为什么瞪着我?”老头歪脖抬头。
“你给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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