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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战野微微一笑,走了开去。。馨儿见父亲走开,突然脸上一红,笑道:“那你便捏着我的鼻子,帮我灌下去吧。”南宫易原不过将她姑娘,随意谈笑,忽然发觉落日余辉映照在她的粉靥上,红晕如霞,皱起的鼻头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不由微微一楞,只笑了一笑,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牧战野走到河边茂密的竹林中,在遍地的竹叶上坐了下来,从腰间取出那枝银珊古玉箫,在手指间轻轻把玩了一会儿,放到唇边吹将起来。箫声清越孤高,如皎皎皓月,浩浩清风。众人都在篝火边高声谈笑,只有南宫易听到那箫声登时大为倾倒,心想:“箫如其人,牧大侠的箫声都如此超然出众。”当下缓缓走上前去,坐到那竹林间倾听。火云聚散,暮色渐深。苍茫苍穹与万里荒原连成一片。原野上篝火熊熊,欢声笑语。淡淡的箫声中,一弯皓月从惊羽山顶缓缓升起。清风徐来,月影疏淡。南宫易盘腿坐在满地竹叶之上,低头闭目聆听箫声。突然地上竹叶沙沙作响,一阵独特的清香扑面而来,闻那气味,当是馨儿无疑。馨儿蹑手蹑脚的走到南宫易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月光照在南宫易俊秀英挺的脸上,眼睫浓密,嘴角挂着一丝魔魅的微笑。她芳心乱跳,丝毫听不到父亲清幽孤绝的箫声,满耳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装作听箫,眼睛滴溜溜的瞧着南宫易,心想:“南宫易大哥长得跟爹爹一样俊,难怪那个魔女会喜欢他。不知他喜不喜欢那个魔女?”瞧见南宫易颈上的那粒心形血晶珠,小小的心里蓦然又起了酸溜溜的感觉。牧战野一曲既终,微笑道:“南宫易兄弟也喜欢舞箫么?”南宫易睁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是胡乱吹吹,比起牧大侠那可不知道差了多少倍。”馨儿听说他也会吹箫,登时来了精神,跳了起来,便要去抢牧战野的珊瑚笛,让他吹上一曲。南宫易笑道:“不用,我吹惯了青竹箫的。”当下挥刃斩了一枝竹子,迅速斫成一支光洁滑。润的青竹箫,冲着馨儿一笑,放到唇边吹将起来。箫声低沉悠扬,比之牧战野少了一分孤高,多了一分欢快跳脱,宛如林间黄莺山中飞瀑,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清凉如洗。曲子并不复杂,乃是南宫易随心吹来,但是变化多端,婉转莫测,常在意想不到之处出惊人之音,高亢低回浑然天成。一曲吹罢,林外响起成片的掌声与叫好声。原来群雄也为他明亮高亢的箫声吸引,他们虽不通乐理,但那箫声欢乐愉悦,尤其在这困境之中更为鼓舞人心,是以大受欢迎。馨儿拍手笑道:“爹爹,你输给南宫易大哥啦!这么多人都叫好呢。”南宫易连忙摆手不敢。牧战野脸上神色奇异,目光炯炯的望着南宫易,微笑道:“南宫易兄弟当真是曲音奇才。牧某有一曲,曲调晦涩,不知南宫易兄弟能否与我一同吹奏?”南宫易一听有难奏之曲,登时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当下两人面面对坐,牧战野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用一块石子压了,放在南宫易的面前。羊皮纸上写满了上古音符组成的曲子。南宫易年幼时四处流浪,曾跟从一个老乐师漂泊了一阵,是以对这这些音符倒不陌生,但这一,登时“咦”了一声,抬头诧异的望着牧战野。牧战野微笑道:“南宫易兄弟是否觉得这首曲子无法吹奏?”南宫易展颜道:“既然有人写得出来,那便必定可以吹奏。”两人将洞箫放至唇边,微一点头,一齐吹将起来。箫声方一奏起,便如峭崖险浪,高陡铿锵,登时将众人吓了一跳。这曲子馨儿常听父亲奏起,但每次吹得一半,便突然止住,对这怪异艰涩的曲子,她倒是没有任何惊异,兴致勃勃的盘腿坐着倾听。箫声高越,竟如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虽不刺耳,但听起来宛如周身被巨浪高高抛起,还未落下,便又被更高的巨浪抛掷更高处,令人说不出的紧张难受。突然之间,箫声急转而下,一泻千里,又成绝壁飞瀑惊涛骇浪。竹林沙沙作响,竹叶随风狂舞。狂风忽起,满地竹叶卷舞纷飞,众人闭眼伸手格挡竹叶,忽觉自己便如在险浪狂涛之中,被狂泻而下的水浪冲得摇摇晃晃,功力稍差的豪雄突然一跤坐倒。箫声疾响,风狂雨骤,巨浪滔天。忽然箫声回转,如瑶河九连环,山路十八盘。每一转都在至为险要之处陡然折回,豁然开朗,如急流小舟在蜿蜒险滩中从容摆渡。每次转弯之后,箫声越高,逐渐又成起初那节节攀升的巨浪之势。群雄耳边风声呼呼,睁眼望去,竹林乱舞,月光暗淡,林外大河突然波澜汹涌。内息翻涌,忍不住要去抵抗这险急箫声,但越是抵抗越是觉得体内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箫声在最高处,突然如山洪爆发火焰暴涌,一齐炸将开来,又如千里雪崩江流归海,汇成怒江春水。箫声绵绵浩荡,长河奔腾,迂回百转。呼听巨浪澎湃,惊涛裂岸,乱石穿空,千雪迸放,似是到了淼淼琼海,万里汪洋。海啸狂风,滔天巨浪,风暴一阵比一阵可怖。突然铿然脆响,风停浪止,一切嘎然停顿。众人睁眼望去,南宫易不好意思的转了转手中断为两截的青箫,笑道:“这竹子忒不结实。”牧战野跳将起来,满脸欣喜,大笑道:“是极是极!黎明突围定然成功!”众人从未见牧战野这般狂喜,听得他所说之话,尽是既惊且喜,纷纷站了起来。牧战野拍着南宫易的肩膀笑道:“南宫易兄弟,你当真是上苍派来的不世奇才!乌桓城有救了!”牧战野素来稳重,极少如此盛誉一人,南宫易受宠若惊,只是微笑。瞧见馨儿又惊又喜的大眼睛,更加有些不好意思。牧战野玩转手中的珊瑚玉箫,笑道:“南宫易兄弟,这银珊古玉箫可不是普通的银珊玉箫,而是琼海海神送给牧某的一件震敝。”众人闻言都大为惊讶。元泱时,各国皆有神器,神器分为三种:一为祭天神器,称为天宝,一般由国中神姬掌管。二为驭兽神器,称为震敝,一般由通天法灵掌管。三为斗斗圣器,称为战乩,一般由五大天尊掌管。震敝和封印为同宗法术,但震敝却要比封印更加艰涩神奇,是以修习的人多以震敝为主。五大帝国中神器多有流失,此又另当别论。震敝神器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它可以震敝异兽乃至人类,将其收纳变化为各种物事。这枝银珊古玉箫既然是琼海震敝,是元泱五大帝国之外的神器,必定也有震敝的异兽。牧战野道:“这枝银珊古玉箫震敝之物,不是普通的异兽,而是四百年前,被泱神广闻成之击杀于琼海之滨的银珊鼍龙兽的魂魄。”众人失声惊呼,极是惊异。银珊鼍龙兽乃是四百年前现身元泱的九大魔兽之一,出现时倾灭十八城,江河泛滥,黎民颠沛流离。广闻成与之大战五昼夜方将其杀死,但也因此大耗真元,在此后与吞天鼋龙兽等凶兽的对决中力竭而死。牧战野道:“当年的琼海九大海师悄悄将银珊鼍龙兽埋在深海,割下它的银珊角,作成这枝银珊古玉箫。又以这枝银珊古玉箫震敝它的魂魄。”武冰道:“难怪。银珊鼍龙兽是死于惊涛骇浪之中,要解开震敝,御使它的魂魄,便要吹奏出惊涛骇浪般的震敝曲。”这其中的道理便与寰姬芙的青龙火焰哨是一样的。当年青龙被碧雨天尊击杀,取其角制成震敝,吹奏时御使其魂魄,从而驾御百兽。牧战野点头道:“正是。这曲子是当年目睹泱神击杀银珊鼍龙兽的九大海师凭借当时记忆合力写成。但却从未有人能将它吹奏出来。便是牧某,也无法完整吹出。所以这震敝也从未解开。”他望着南宫易叹道:“想不到南宫易兄弟极富天才,竟能将这世间第一艰涩的曲子毫不费力的吹奏下来,倘若不是这青竹箫太过脆弱,突然断折,牧某今日必定可以随着南宫易兄弟将曲子吹完,解开震敝。”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对南宫易又多了一分由衷钦佩之意。馨儿目光闪闪,竟是欢喜的神色。牧战野微笑道:“南宫易兄弟既有极强的音律天分,体内又有充沛真气,若由你用这珊瑚笛吹奏这碧海潮生曲,必定可以驭兽伏敌!”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盯在南宫易身上,惊佩期待欢喜交揉混杂。突然有一人的眼光越过南宫易头顶,怔怔的瞧着惊羽山崖,脱口道:“那,那是什么!”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惊羽山离地两丈余高处,赫然多了一道宽三尺高丈余的狭长裂缝,月光照得一片雪亮,裂缝边隐隐刻了几个白字:桃花源。地上碎石尘土堆积,想来这裂缝原是被岩石密密实实的塞挡起来,被适才牧战野与南宫易的箫声合奏的声浪震裂落地,重现天日。桃花源?这三字好生熟悉。象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南宫易皱眉苦想。是了,昨夜在《万里元泱图》上瞧见过这三个字。当下从怀中掏出《万里元泱图》,翻到惊羽山这一页,果真由此往北四百里,名为惊羽山。南北两千里,西侧如被斧斫,桀然而断。古籍记载,是为大禹治水方成后所劈。其势险峭,不可攀越。其东有桃花源洞,相传为大禹一拳洞穿。长五里余,可由此穿越天壁……”南宫易心中狂喜,振臂呼道:“咱们可以出去啦!”众人瞧见那隙缝之时,心中隐隐已有侥幸之意,听得南宫易喜极狂呼,纷纷大喜,有些豪雄竟在地上翻起筋斗来。众人突然全部噤声,段毅低声笑道:“他亲娘的,可别让狗贼听见啦。”另一人笑道:“明日狗贼大军压近一瞧,咦,这些豪雄怎地全没了踪影,难道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吗?哈哈,那时咱们已经到了乌桓城里喝酒吃肉啦。”众人轰笑。当下惘云帝国豪雄施放幻镜真气,在那桃花源洞隙前立起一道六丈来高的幻境结界,远远望去,那裂缝丝毫瞧不见,倒是影影绰绰下或坐或躺倒了许多豪雄。众人则绕过那幻镜,跃上桃花源,次第朝里走去。第二十六章五轮盘龙洞中一片漆黑,湿气甚重,鼻息之间尽是青苔的气味。牧战野走在最前,手持邢天火束,侧身朝里走。洞中空气稀薄,倘若是寻常火束早就熄了,但那刑天真火却甚是奇怪,反倒越燃越亮。南宫易觉得空气有些窒闷,当下运转真气,热力游走,烦闷稍减。手所触处,那洞壁青苔遍布,极为湿滑。脚下尽是碎石,每踩一步便咯吱直响。馨儿毕竟是小姑娘,对这黑暗神秘的山窟颇为害怕,虽然跟在父亲身后,却常常杯弓蛇影,发出尖锐的惊叫声,一边朝后缩退,躲到南宫易的怀中。南宫易不得已,只好拉着她的手朝里走。馨儿的小手被南宫易紧紧握住,感觉到他温暖的掌心和好闻的气息,心中逐渐平定下来,又羞又喜,脸上发烫。竟然渐渐忘了这是在一个陌生神秘的石窟中,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望下走,心中倒希望这条黑暗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突然听见丁冬丁冬清脆悦耳的滴水声,众人心中大喜,倘若前方有水,则确实必有出去的道路,当下回头传递讯息,纷纷加快了步伐。火光摇曳,洞中明暗不定,南宫易心想:“世事当真难以预料,八日之前,我还是在忘仙山上游荡的流浪儿,今日竟与这些英雄好汉一道去拯救元泱桃花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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