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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什么有趣,无非是因为那时她的父母亲人时常谈起她,却又处处厌弃她、诋毁她,我便心疼了。”文卿的声音渐次柔和,“但是后来我与她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渐渐也就有了情谊。”
境如看着她,默然无语。
片刻,文卿又道:“其实我打算这两天就跟她说明白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光彩。
“说明白什么?”
“秘密。”
“嘁,小气鬼。”
“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她想,如果顺利的话,她会告诉鹤生她的心意,她的爱意。如果可以的话,她还会带她一起回金陵。她们住在一起,一年两年三年,一直一直。
这些昭然若揭的事在此之前她心中一直害怕着,不敢触碰,可是人就是如此,不被命运推一把就不知道着急。下午,在见着鹤生那副样子的时候,文卿便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说出口。
然而此时呆坐在正堂,文卿却感到心中翻涌着一阵难以逾越的无望。
烛光在她眼中投下一片灰暗的光,境如沏了盏热茶走来,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顿了片刻,方才将盏递到她的手边。
文卿接过道了声谢,捧着温暖的瓷杯小口呷着。
境如在她旁边的圈椅坐定,也呷了一口清苦的茶水,不知怎的,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小时候,我得了一场大病,父母不忍心看着我死,又没钱继续给我医治,便将我扔在了道观门口。”
“你也知道山里的冬天有多冷了,虽吃了一些观内自备的草药,却一直不见好。我看得出师傅还是师姑都已经放弃我了。我就这样一天一天熬着,忽然有一天病莫名其妙就好了。”
“我那时还以为是我自己命大,直到前两年小师姐回到道观,师傅让我关照她,我一开始并不情愿,师傅这才告诉我,其实我当年治病的钱是小师姐出的。”
“尽管我知道小师姐那时帮我并不见得是因为同情我或者因为悲悯之心,她甚至可能都不记得我就是当年的小孩,可我却铭记这个救命之恩。”
说完,境如默了默,方才看向文卿,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照顾她的原因,所以宋姐姐,你不必有顾虑,我已经跟师傅说过了,她答应我今晚留下,你呢?你意下如何?”
文卿也是一愣,这厢闻言,回以微笑,“不必。真的,我想自己照顾她。”
“确定?”
“确定。”文卿落杯起身,“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境如颓然叹道:“哎,小师姐的情况很让人担心啊。”
“她会没事的。”
二人一并往外走。在门口送别境如,文卿踅身折入厨房,提起炉子,将苦药注入碗中。
来到门前,文卿敲了两声,推开门。屋内,鹤生已经回到床上了,但是从背影可以看出她仍是蜷缩着的。
文卿上前坐在床边,将她轻拍了拍,“鹤生,该喝药了。”
良久,鹤生适才转过身来,文卿忙将碗放在一边,要扶她起身,一壁回眸,方见她红的两眼正透过阴翳直勾勾地瞧着自己。月白的珠串正圈在她的手上。
鹤生虽什么都没说,可文卿从她眼中的脆弱看出她是不知所措的。文卿不由宽下心来,好言道:“你不必担心,境如给我看过了,说只是瘀青,擦了药改日就能好了。”
鹤生闻言却变了脸色,匆匆忙忙爬起来将她手臂紧紧抓住。
她的嘴唇张开来,想要说什么,却翕合了一番,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的眼中满是无端的紧迫,并且那种紧迫随着沉默的拉长益发喧嚣。她的目光因此显得伤心,显得悲苦,恍若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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