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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去,经过黄菁菁房门时犹豫了会儿,心情复杂,紧了紧桃花的手,回屋了。
这一晚,范翠翠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只感觉耳边就一阵悉悉率率声,她嘟哝了两句,挪了挪身子继续睡,手一捞,才惊觉床榻上没人,周士武不在。
她睁开眼,瞅了眼窗户,黑漆漆的,看不见,只灶房传来舀水的声音,她肚子大了,躺着容易起床难,手扶着床沿,一只脚下地,朝外喊了声相公,很快,掩着的门开了,她看不清周士武的脸。
“你睡着,我和三弟去山里砍柴去了,娘这两日忙坏了,醒得晚,你记得别吵着她了。”
早就商量好了的,他和周士武去山里砍柴,刘氏在家做饭,吃过早饭,三人出门干活,砍了柴又不耽误农活,忙过这阵子,闲下来就轻松多了。
范翠翠惺忪着眼,哈欠连天道,“我帮三弟妹的忙。”
周士武看了看天色,“你多睡会儿,帮娘洗衣服做饭就是了。”
家家户户抢着时辰干活,范翠翠在范家怕是没预料的清闲,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范翠翠怀着他的孩子,哪能叫她起早贪黑干活。
“我先走了,你躺回去吧。”
话完,周士武拉上了门。
范翠翠脑子还有些迷糊便由着周士武去了,重新躺下,却睡不着了,在范家,她娘可不会让她多睡会儿,拐弯抹角叫她分担家里的家务,她先是帮忙生火,然后成了做饭,帮着收拾碗筷,然后就顿顿洗碗,帮她娘晾衣服,然后要帮一大家子洗衣服,慢慢的,她的活越来越多,从早忙到晚,没一刻空闲的时候。
偏偏,这些活还是她主动揽到身上的,推不掉,只有咬着牙坚持。
她没好和她娘说,这才是她想回家的理由,在范家太累了,累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爹骂她没有错,蠢笨糊涂,不会过日子,好好的一家人闹成这样子,都是她的错。
黄菁菁是被外边啪啪的捶打声惊醒的,她刚睁开眼,脑子不甚清明,翻个身拖着鞋子就奔去了炕边,蹲着身,手往里一捞,摸着个硬邦邦的袋子一颗心才落到实处,都是被周士义给吓的,稍微有点异动她就怕积攒的钱被人拿了。
买猪的钱还完了,就剩下打棺材的一百五十文,这几天家里忙,木材堆着没晒,不知啥时候能成呢。
手里的钱她要攒紧了,往后还有用处呢。
细细听着外边的声儿,她打开窗户,天色大亮,范翠翠站在台阶下,把衣服放凳子上,拿棒槌捶打着,声音或低或脆,范翠翠肚子大了,怕是矮凳子上受不住才故意站着的,三梯台阶不高,加上凳子,范翠翠站着就能洗衣服,能避免大幅度弯腰伤着肚子。
她收回视线,没骂人。
反常即为妖,范翠翠这么勤快,可不只是心里有鬼,在范家恐怕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想到亲家,难免又想起刘慧梅娘家,多少天过去了,周士文仍然没找人捎口信回来,想起什么,她朝外喊了声老三,范翠翠听着声儿,回道,“三弟他们去田里了,稻种今日就能弄完了,娘饿不饿,我给您热热饭菜……”
“不用了,好你个老三,平时看着乖巧,竟也瞒着事儿不和我说了,好得很。”黄菁菁骂着人,健步如飞冲出了院子。
范翠翠心肝跟着颤了下,周士仁耳根子软,性子最为温顺,怎么惹着黄菁菁了,照黄菁菁的脸色来看,家里又有番闹腾了。
黄菁菁怒气冲冲走出门,认真想了想,心底的怒气消了些,她记得周士仁去镇上要工钱时她让他看看周士文,可能年纪大的缘故,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周士仁的性子她知道,她交代了他就一定会去做,周士文那边他肯定是去过的,回来却不说,一定发生了事儿。
田在村子南边,要绕过小半个村子,到岔口时,遇着杵着竹竿的文莲,她养得不错,下巴胖了一圈,脸色红润有光,连眼珠子都亮了很多,“婶子,我正要去周家呢,栓子娘在不在,再给我按按。”
“不说我黑心肝骗你钱了啊……”黄菁菁垂眸看向文莲的腿。
她最初让文莲隔天来家里只想出口恶气顺便挣钱,起初三两回效果显著,慢慢就不明显了,文莲气刘氏不上心,从隔天到隔两天才来家里,上回离开时说今后不来了,黄菁菁觉得无所谓,多的钱她都挣了,文莲来不来没多大的关系了。
没想到,今日她主动要去周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婶子,我前后想了想,都花二百多文了,没理由半途而废,继续让栓子娘按,按到脚好为止。”她的腰好了,方大夫说是按捏的功效,只靠吃药,估计还要一个多月呢,说黄菁菁见钱眼开是真,但她不否认,按捏对她的伤帮助很大。
三天没按捏,她的腿躺着还好,坐着或站着就往下坠,还有些红肿,她怕淤血没消散完,不敢大意,花钱能平安,她没啥舍不得的。
“成啊,我正要去田里,你不想干等的话就去周家,老二媳妇在呢,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有钱挣,黄菁菁不会拒之门外,正好范翠翠在,让她们好好清算清算中间的烂账,看看谁的嘴皮子厉害。
文莲抿了抿唇,有些惊讶,“桃花娘也在啊,那我和她说说话去,我正有话和她说呢。”
“成,那你先去。”
周士武骗她钱的事还是文莲说出来的,范翠翠气她还来不及,还有话说?她倒想看看,她们能说出个什么来。
被文莲一打岔,到了田埂上,她把找周士仁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叫上刘氏就回了,到院门口才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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