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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慧梅想了许久,她心里自是想跟着回镇上的,但黄菁菁不会明知故问,怕是有什么,她小心翼翼道,“我怀着身子,在家会不会给娘添麻烦?”
“添什么麻烦,农闲了,没啥事,你好好养着,真要回镇上,出了三个月再说。”什么都比不得刘慧梅的肚子重要。
刘慧梅心底没了犹豫,不置可否的应下。
锅里温着饭菜,黄菁菁简单吃了两口,门外就来人了,赵小富趴在门框上,探进半个脑袋,“黄奶奶,您家老二媳妇来我家闹事了,还把她亲娘捎上了,我娘让您过去说个话呢。”
赵小富朝院子里东看看西瞅瞅,就是不进来。
黄菁菁坐在台阶上,把碗筷放在高凳子上,听完赵小富的的话,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什么好说的,分了家,老二媳妇的事儿我可拿不定主意,你娘腿好了吗,咋不自己过来?”
文莲是个人精,早先和范翠翠不是情同姐妹吗,怎翻脸了?
回味了会儿才想起范翠翠在山上摔着那次,估计是讹诈上文莲了。
感情好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赵小富看她怡然自得的继续吃饭,不由得有些着急,“您倒是管管你家老二媳妇啊,非得说我娘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我娘拿钱,两人坐在我家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太难看了。”
黄菁菁冷笑,“她们要哭就让她们哭啊,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要人哄不成,我哪,待会还要事情要做呢,可没空理会。”
赵小富气得跺脚,他娘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把黄菁菁喊过去,什么事儿,和范翠翠说了不算,要和黄菁菁说,黄菁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结果黄菁菁竟然不肯。
“上次您买猪还是我告诉您的呢,您咋能这样呢?”
赵小富眼里多少有些认为黄菁菁以怨报德意味,不说这事,黄菁菁差点忘了,她收起筷子,朝赵小富招手,赵小富有些害怕,缩着脖子不肯进,他娘叮嘱过,什么事站在门口说就好,一定不能进周家院子,黄菁菁是个见钱眼开的,三句话不离钱,他进去,没准会被黄菁菁卖了,就像牛那样卖出去。
“叫我进院子我才不进呢,要去就去,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他心虚的喊了句,拔腿就跑,黄菁菁嗓音更大,“我问问你买猪的事儿,上回多亏了你告诉黄奶奶刘云家有猪呢,回来啊……”
跑出去几步远的赵小富听着这话,不免有些得意,但他紧记他娘的话,推开门,站在门槛外,扬眉吐气道,“知道谢谢我了吧。”
嘴唇翘得快贴着鼻子了,黄菁菁失笑,“对啊,真要好生谢谢你,赶集的时候,黄奶奶给你买糖,谁告诉你说刘云家有猪的?”
“我娘咯,我娘什么都知道,只要我问,她什么都和我说。”家里就他一个孩子,自是宝贝得很,又有些被卖的孩子住在家里,更是想方设法巴结他,久而久之,他便有些傲慢,村里的小孩,谁都不放在眼里,之所以和栓子勉强玩到一起,也是喜欢滑雪的缘故。
他想要跟着黄菁菁学滑雪,成为村里滑雪最厉害的人。
“你娘可真是疼你。”果然如她所料,介绍黑心的刘家人给她,文莲真没安什么好心,她没有经验,差点就赊账买了条死猪回来,此等心思,不可谓不歹毒,既然如此,她也犯不着插手这件事了,“好呢,黄奶奶记着你的好,你回去和你娘说,老二媳妇的事儿我说了不算,没看见人家亲娘在吗?”
赵小富自鸣得意,脆声声答了句好,不忘提醒黄菁菁,“是你自己说要买糖给我的,可不能忘了。”
“忘不了,黄奶奶啥不好就是记性好。”
赵小富这才生龙活虎的跑了,如实转达了黄菁菁的话,文莲眉头拧得死死的,范翠翠和范婆子上门,无非要钱,钱是小事,主要是黄菁菁的态度,那才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既然黄菁菁说不管,那她便只有和范婆子协商了。
最后的结果,看在范田的份上,给了两百文,花钱消灾,文莲想着自己在周家人手里栽的跟头,气得咬牙切齿。
没等她把范翠翠讹诈钱财的消息放出去,另一件事在村里炸开了锅,周家住进了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此人身形高挑,皮肤白净,穿着粗布衣衫也挡不住周身气质,黄菁菁,要二嫁了。
一个老寡妇,身形肥胖,性子泼辣,蛮横刁钻,就这样的人,会有男人心甘情愿娶她,而且还是入赘,不然男人怎么住进周家了呢?
逢着田地的活差不多了,村里人空闲不少,清晨的小河边上,妇人们你一言我一句,聊的尽是周家的事儿。
“我以为她要为周老头守着呢,年轻那会咬着牙不肯嫁,说舍不得孩子,如今才知道,哪是舍不得孩子,怕是早有意中人了,几十岁的人,说出来我都觉得害臊,二嫁,好意思吗?”
“小点声,别被她听见了,前天那男的带栓子桃花来河边网鱼,你是没听见,栓子爷爷前爷爷后喊得可欢实了。”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好福气,儿子在镇上当掌柜,有钱又孝顺,几个儿媳妇被她压得死死的,如今又找了个样貌好的男人,老天待她也特好了点……”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黄菁菁端着木盆走近,见众人聊得绘声绘色,她这个当事人竟没啥感觉,放下木盆,拿出里边的衣服,往盆里装水……
忽的,周围就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黄菁菁抬起头,看大家呆滞着脸,眼底满是说坏话被抓着现行的尴尬,她道,“说啊,继续说,看你们挺能编排的,往后组个队伍,一天到晚不干活,去其他村唱戏……”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却让在场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黄寡妇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这些年,就没见她在谁手里吃过亏。
随后的小河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搓着手里的衣服,洗完了端着就走,往日感情好互相等着一起回村的都没了。
黄菁菁面色坦然,心情不错的扬着眉,便是远处栓子喊她回家说来客人了,她都没沉过脸,而是冲远处道,“回来了。”
村里人多是大嗓门,说话喊人爱吆喝,扯着嗓子喊,尤其是中午傍晚找孩子的,整个村落都萦绕在各式各样的人名里。
她快速把衣服搓起来,放木盆里,拿棒槌压着,起身往家走,远远的,便看见屋外停了辆牛车,栓子嘴里嚼着东西,指着屋里道,“大伯母的娘来了……”
黄菁菁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两日,因着老花住在家,她倒是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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