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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又做梦了,大概是很多年前吧,梦里的人像是蒙着一层雾一样,分不清真假。躺在床榻之上的女人病态虚弱,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地念着一句话,“他绝对不会这么狠心……”
她病得很重,骨瘦如柴,长发散落在绣着大团大团杜鹃花的锦被之上,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又哭又闹的。
身后不知道是谁用力地推了一把,时安踉跄地扑到床上,被女人用枯瘦的手抱住。
她快要死去了,一个劲地咳血,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时安的鼻腔,他再也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胸口的心不停地跳动着,仿佛在悲泣。
“我的孩子……”她将时安推开,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床榻边,目光悲切地看着门口,她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一束难得的光,却被面无表情的婢女扶上了床。
所有人都仿佛很伤心,只有时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就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看着面前那个女人,对方依旧在为自己枯萎的无望的爱情而痛哭,全然不顾幼子身上的伤。
时安低头看了自己火辣辣的手掌,那双白皙纤长的手虚幻了一下,最终变成了稚嫩的小手,上面的血印十分醒目,滴答滴答地往外涌着鲜血。
那个女人哭够了,趴在婢女的怀里朝时安一笑,那张圆圆的鹅蛋脸早就失去了生机,眼眸子黑漆漆的透不进光亮,“你该怎么办啊……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顾郎……他已经不是我的顾郎了,我早该明白的……”
“跑吧……跑的越远越好……这个地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肮脏地,所有人都披着一层皮……”
“啊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该死……”
时安分不清胸腔里的什么情绪,那一颗心酸痛窒息,那些话像是无形的枷锁,将他的四肢给捆住不得动弹。
转眼间,时安就被强硬地摁在蒲团之上,动手之人充满了恶意,他们肆意地破坏灵堂之上的所有东西。
最后,时安眼睁睁地看着一把火将一切都点燃,自己狼狈地躺在地上,胸腔的心再也不会跳动。
他被困在这具躯壳之内,旁观着喜怒哀乐,切身地体验到绝望和孤独。
直至天明。
梦里的情绪一扫而空,时安甚至记不住都梦到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最后抓住了一个会说话的白色小球。
黑瞎子刚落地杭州,专门负责接单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但最后他也只是出门见了个人。
回来时,时安还没睡醒,他身上还带着露水的寒气,不舍得因为这个把人惊醒,只好在外侧的沙发将就了一晚上。
时安睡醒的时候,黑瞎子也跟着醒了,只不过他鸡贼地很,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继续装睡。
睡迷糊的他安静地坐在床边醒时,双目无神地重启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渐渐适应过来,装睡的黑瞎子依旧敬职敬业地窝在沙发上一动一动。
时安下床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悄悄靠近,站在了黑瞎子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睡得真香的男人,沉默了一下,还是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捏住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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