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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无数种可能的概率叠加,只有当时间轴走到那里,才会坍缩为固定的现实。
母虫眼中的未来不断地浮现和坍缩:人类胜利或者失败,毁灭或者重生。许多星球变成废墟,又重新建起那些特属于人类的奇观。
周晓辰看到被母虫完全占据的桑榆星,被点燃的仿佛恒星一样的阿喀琉斯,和一片死寂的宇宙。
在母虫的时间轴上,在祂最终胜利的那条时间线,人类消失后的宇宙仿佛一片巨大的坟场。
虫族在那些属于人类的造物里爬来爬去,母虫好奇地探索着每一座遗迹——直到这种好奇心在漫长的时光中消磨殆尽。
在没有人类的地方,母虫也停止了进化。
从此一万年和一年没有分别——只有当宇宙也发生变化的时候,这种极大适应宇宙环境的生物才会毁灭——但永生或许其实也是毁灭的一种。
而如果回归人类还存在的未来——那个未来很快地分裂为无数种可能,最终触及算力的上限,变成一片无法预测的混沌。
仿佛时空在这里轮回,母虫分享了祂的过去、祂推演的未来,以及祂对人类纯粹理性的观察。
这就是母虫的精神攻击——但这并非攻击,而是一个孤独的文明,在预感到毁灭之前,把自己的存在“刻在石头上”。
“就是这块石头的保质期,有点短啊。”周晓辰喃喃道。
在她的“翻译”之下,阿列克谢也模糊地观测到了母虫呈现的东西:“……或许对祂来说,这只是随手为之,其实并不重要吧。”
只有对毁灭无比恐惧的族群,才会执着于把自己的存在“刻在石头上”。
而母虫似乎没有这种恐惧——在几乎被核弹摧毁的最初,或许曾经是有的,但当祂观测到“永生”的未来之后,生存对祂也失去了吸引力。
“你知道吗,”周晓辰:“我曾经认为,情绪是人类的进化缺陷。”
阿列克谢侧头看她。
“在我冬眠之前,人类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怎么好了。”周晓辰:“最开始沦陷的是互联网,然后渐渐延伸到现实——到处都是对立、还有无差别的攻击。用一种矛盾掩盖另一种矛盾,攻击不是以解决问题、而是以发泄情绪为目的。”
“世界就像一座巨大的疯人院——光是生活在其中都会感觉到恐惧。”
“我甚至发明了一整套理论来说服自己接受人类的疯狂,”周晓辰:“绝对的理性导向绝对的秩序,绝对的疯狂导向绝对的混沌,而秩序与混沌的中间态,就是人类的‘疯狂临界’……”
“只要人类社会趋向于凝固,那么疯狂就会滋生,启动一轮新的循环,人类于是得以避免走向实质上是毁灭的永生,而在这种动态循环中得以蹒跚前进……”
“从个体的角度,这是残酷的;但从族群的角度,这套机制简直就是天才设计!”
她的声音沉下来:“而我只是一只钟摆上的蚂蚁。”
阿列克谢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是没有这么聪明,是不是就不必这么难过?”
周晓辰茫然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灵视过低,就永远不会掉san吗?”
阿列克谢总是被她离奇的形容逗笑,伸手揉她的头发,揉了一会儿,又感到难过:“我也不能给你安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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