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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王监司和夏侯知馆给各位办理了“补署手续”,高岳和刘德室也上前去递交文牒,夏侯知馆看了下高岳,带着点疑惑的神情,“逸崧,你好像?”
高岳急忙低下面来,支吾了两下。
“逸崧你的声音?”
“最近沾染些风寒。”
夏侯知馆便不再追问下去,而把目光移往更后面,“张昙,你今年还要补署?”
“换个名字,我现在叫张谭。”苍老无比的声音响起,惊得高岳回头望去,竟是位比刘德室年龄还大,估摸快七十岁的老头,还深衣青衿,捧着个文牒。
高岳急忙谦让开,让这位老人家上前补署。
夏侯知馆叹口气接过那张谭的文牒,高岳赫然看到,文牒上居然还写着“张谭”自报的年龄,“二十一岁”。
后来高岳才知道,这位滞留国子监的年月,居然快赶上夏侯知馆的年龄了,天宝年间就在国子监呆着了,唐军收复长安后,他又神奇般出现,继续在此应举,堪称国子监头号不老松,名字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张谭,你还能记得你本来的姓名吗?”夏侯知馆半开玩笑地问道。
听到这话的“二十一岁”的张谭,抬起松垮的眼皮,脸皮皱的和核桃似的,贴着文牒,努力回想着,过好一会儿,大概是实在记不起,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总之姓张。”
“桑梓可还有什么亲人?”
张谭根本答不上来,高岳明白,就算有,怕是也死光了。
现在这座破败的国子监,可能是这张谭在飘零天地间唯一的容身之所。
申明完太学馆的纪律后,王监司又说,明日由苏博士在论堂上给大家安排《鹿鸣宴》的事,最后祝福大家今年都能鱼跃龙门。
但其实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在场五六十名太学生,已完成学业的大概三十人,这三十人里,九成九的可能性是一个进士都考不中。
方才那位抱怨还不上餐的太学生,坐回到席位上,就挤眉弄眼地对高岳说,“京兆府举荐的十名贡生起码能中八个,同华二州举荐的贡生也起码能中八个,再加上全天下各州各县的高名之士都来此竞争,咱们太学馆怕是又要一片濯濯童山了!”说着那太学生还自暴自弃地用手指着自己脑袋,做出“秃顶”的手势。
高岳礼貌性笑笑,其实他心中有数:你中他中大家随便中,反正以我今年的状态,铁定中不了。
“从周,你。。。。。。”那边刘德室听到这太学生所言,看起来心情明显沉重起来,不由得大声埋怨对方败他的斗志。
原来这愤青太学生名曰卫次公,字从周。
“哎?终于上餐了。”卫次公根本不理会刘德室的抱怨,他看到抬上来的饭菜,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吃的上面去了,“希望今晚能伙食能好一些,毕竟刚抄了元载的家,圣主也要分些汤羹给我们这群穷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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