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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彤管眨眨眼,低声问道。
下人房隔音太差,云蓝四下瞅了一圈把窗户关上,方才攥了攥彤管的指尖,凑到了她耳边,略略把杜氏那边的事讲了讲。
“可真是吓死个人!”
听云蓝嘀嘀咕咕说完,彤管抚着胸口长出了口气,“还好世子回来了,你也算有依仗。”
见云蓝讷然点头,彤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你还是多心些,前日里我表哥已然定了纳吉的日子,怕是年后我就要出府了。”
在大永朝,朝廷靠着户籍征税的,管理自然是十分严格。
户籍有两类,一类是编户,就是自由民,一类是非编户,也就是贱民,像奴婢、部曲、客女等,是主人家的名下的财产,从律法上看不好随便打杀。
不过看似分了两类,但世家大族自然是比寒门、平民高贵。
而贱籍,只要主人家想,随便个偷盗之类的罪名打上几十板子不给药,只推说病死了,即便是升堂打官司也管不了。
丫鬟奴才能不能放良,说到底还是看主人的心情。
“真好,姐姐往后便是平民了。”
云蓝静静听她絮絮说着,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艳羡,忍不住握了她的手。
“还是咱们世子爷宽厚,寻常主子嫌没气派,哪里肯放户籍?”
彤管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又笑道,“也不知道在府里待了十几年,外面成了什么样子。”
似是想起什么,云蓝停了一下,轻声问道,“姐姐,按着成例,府里的主子成亲前,妾室通房都是要避去玉佛寺的吗?”
“这哪里说得准,”
彤管是家生子,又在府里待了多年,自然是见得多些,她掰掰手指盘算道,
“这端看娶进来的夫人家世如何了。”
“若是新夫人门楣低,其实这些都没什么,门楣高些的话,多半要看主母是不是宽宥容人,或是爷们心里记不记得这个人,二爷成婚之前那几个去了,不就直接被二奶奶配了人……”
说着,彤管猛地止了话头,往云蓝脸上看去。
云蓝没说什么,只是扯了唇角点了点头,却忽然觉得背后生凉。
“阿云,你求一求世子吧。”
彤管一脸紧张兮兮的握着云蓝的手,而后又指着那寝衣道,“你这般世子放在心上,世子看在眼里,往后日子不会难过的。”
-
把崔琰放在心上,于云蓝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冬日的小厨房水汽缭绕,雾蒙蒙的弥散出淡淡的药草香。云蓝端了切片洗净的百合和冬花,静静等待着锅里的水烧开。
崔琰是个极挑剔的人。
自河东那场病之后,入冬晨起他总是有一点咳,药又不愿意吃。
那时,云蓝一听他咳嗽便揪心,生怕他落下病根。还是翻了许久的医书土方,翻来覆去的试火候,才寻了这一个让他吃得下的药膳方子。
待百合冬花饮煨着,云蓝刚要直起身揉揉腰,就听隔壁有人在哭,支开菱花窗往外一看,是银管正在揪着个小丫鬟在骂。
“吃吃吃,成日只知道吃!三十捆线只领回二十五捆,还吃!”
原是银管自己懒得动,惯是喊了小
丫头跑腿,今日出了岔子在发脾气。那小丫头不敢求饶,只抽噎着哭,听得云蓝心里难受。
许是骂的不解气,银管拔了簪往她手上戳去。云蓝皱眉,抿唇推门轻声道,“银管姐姐莫气,她才五岁,哪里就识数?叫主子听到误会了姐姐可不好。”
银管顿了一下,把簪插回头上,云蓝觑着她的神色又劝道,“世子明日说不好就要穿那鹤裳,正要姐姐打的好络子来配。”
“充什么劳什子好人!”
银管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转脸去打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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