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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无奈而酸楚。
孟雪和孟雨一样,对应正云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也不像应少言那样对着自己父亲还很拘谨。她已经把舅舅当成最亲的人,此刻忍不住说:“舅舅,您终于回来了!小雪真心不想舅妈和表哥这么多年见不到舅舅。这么多年以为舅舅都不在人世了,舅母和表哥受过太多的苦了。您当年出生入死,却差点因朝堂争权夺利害掉性命,还让舅妈和表哥这么多年都在西玉州只能以罪人的身份默默生活,还……”
应正云看着孟雪,他很喜欢这个小外甥女,听了她直率的话,心里自然也是很痛。他和气地追问:“还怎么样呢?”
孟雪停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愤愤地说下去:“还让表哥被人欺负!”
应正云看到孟雪替应少言打抱不平的样子,也被触动了。他半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自言自语:“没爹的孩子,自然被人欺负。”
这是他无意中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应少言捧着汤,低下了头。他听到孟雪和爹爹谈论自己,心里一阵难过,低头看着汤碗,不再出声。
应正云一时觉得,如果不是二十多年缺失父爱,应少言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内向和拘束。
他拿起搭在旁边木椅上的布巾,递给应少言:“练剑也不要太急于求成了,慢慢领会了才好。擦擦汗,休息一下。”
应少言终于能沐浴着父爱的温暖,心里也像被什么热热的东西熨过一样,从前因痛苦和压抑而蜷皱的心,也似乎被一只大手抚着慢慢展开了。
孟雨皱着眉头问:“表哥,你受了伤,还能送小雪吗。
应少言将空汤碗递给旁边的丫环柔儿,柔儿端着碗无声地退下。应少言对孟雨说:“你抽不开身,我不想耽误小雪的大事。”
应正云笑了:“小雪的婚事自然最重要,你们忘了我这个舅舅吗,我去送小雪便是。”
孟雪脸一下涨红了:“舅舅您提这个干嘛呀,我还想多陪陪娘。”
应少言听到父亲的话,脸白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他竟然一改平时内向羞涩的态度,对应正云说:“爹爹,还是孩儿去送吧。皇上刚赦了孩儿的罪,也除了罪籍。孩儿从来没有出过西玉州,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光,见识一下西玉州之外的世界。”
孟雨从旁看着应少言,他和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十分坦然。但孟雨几乎肯定,应少言还是希望和孟雪多相处些时间,他心里有些矛盾。应少言和江战,在他心里一个是从小的挚友,一个是亲如手足的表兄,但内心总是倾向江站多一些。
再怎么样,应少言如今家和事兴,又有爹爹和萧家关照,皇上也赦了他的罪,他的前途未可限量。
而江战,一个家道中落,身带残疾的年轻人,凡事还要靠老大年纪未出嫁的姐姐勉力打理,受尽辛苦。而这残疾也是为了救自己妹妹而落下的。但两个人又都是他最亲近的人,都深爱着孟雪,不能不让他心里矛盾。
应正云没有马上回答。
虽然为了避开自己的刺杀当朝太后之罪,他隐姓埋名二十多年,与世隔绝,甚至几个月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但他自幼极其丰富的沙场和世事经验,令他年轻时就有远超出普通人的洞察力,他早已看出应少言和孟雪之间的异常。他的心里也不愿意孩子重蹈自己当年的复辙。然而,他不能赞同应少言的是,萧点秀也是他自己选的,而且也不能再耽误这个等了他那么多年的姑娘。孟雪虽然可爱,他也很疼惜,但毕竟年纪太小了,在感情上她是个后来者。她和应少言之间的感情,无疑在他这种思想正统的人心里,是应该被谴责的。然而,他又十分能理解感情突然到来时无法抑制的激情迸发,所以他舍不得怪孟雪,更舍不得怪自己才见面的已经成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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