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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死士大约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局面,便觉得胸口一凉,长剑当胸而过,萧韶将手中剑一扔,打横包起蒋阮,只充身后人道:“不留活口,杀。”
方走到门口,便听得外头有人马厮杀声音,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瞧见蒋阮被萧韶抱在怀里便是额上一跳,当下却也顾不得太多,叫了一声:“阿阮!”
“大哥?”蒋阮一愣,蒋信之就站在面前,许是赶路赶得太急,一副风尘仆仆之态,蒋阮奇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京了?”便是消息称还有些时日才到,结果这两人今日突然而然的就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蒋信之看了一眼萧韶,道:“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我们先快马加鞭赶了回来。”顿了顿,他看向院子里的一片混战,埋怨道:“你也真是,平日里这样聪明,偏在这时候犯傻,今日若不是我们回来撞上这一幕,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娘交代?以后再遇着这事,什么都别管,自己最重要。”到底有些意难平,蒋信之看向萧韶:“我实在是不放心将你放在这个地方了。”
蒋阮拍了拍萧韶,示意他放自己下来。萧韶松开手,蒋阮站定,才对蒋信之道:“他们今日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到哪里都一样。”
蒋信之还想说几句,怕蒋阮今日本就受了惊讶觉得委屈,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总之这里不安全,你先跟我回府。”
萧韶一把抓住蒋阮的手臂,目光若冰:“她不走,就留在这里。”
这两人一人一只手将她横在中间,气氛倒是僵持。只听蒋信之道:“她还是没有出阁,留在这里像什么话!”
“她是锦英王府的人。”萧韶淡淡道。
“别说了。”蒋阮甩开两人的手,心中起了一层淡淡的郁气。看向蒋信之道:“大哥,眼下天太晚了,现在回蒋府多有不便,况且外头难免还有宣离派来的探子,免得多生事端。今夜我还是留在这里就是。”
萧韶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蒋信之却气急,心想果真女生外向,这还没有嫁人便向着人家了。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可又深知蒋阮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一时之间心境十分复杂。
蒋阮一看蒋信之这模样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时有些无奈,却不知这个大哥征战了好几年,如今怎生越发的小孩子气了。只好宽慰道:“我看外面也不太安全,大哥也别走了,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你收拾一下,今夜也就在此歇下吧。”
萧韶刚想断然拒绝,就听见蒋信之立刻道:“好,我便看在你的面子,今夜留在这里。”
萧韶:“……”
……
萧韶自己带来的人马动作迅速得很,不过须臾,死士几乎全部被屠戮殆尽,手下也十分有经验,这院子里立刻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也没留下。蒋信之坐在油灯之下,语气里还是有几分不满:“看模样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锦英王府里死了多少人,你真要住进这么不祥的地方?”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蒋阮问道。蒋信之自见了她便似乎与萧韶针锋相对,表现的也实在太过明显了一些。原先蒋信之对萧韶虽然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充满敌意。蒋阮自己心中也怀疑,莫非是在边关发生了什么事不成?可萧韶是会平白欺负蒋信之?
蒋信之别开眼,顿了一会儿才道:“你真要嫁给他?”在蒋信之看来,他在外征战几年,突然就知道到了萧韶和蒋阮被赐婚的消息,心中自然是愤怒万分的。若是他在便也罢了,偏生这事是发生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在他看来,萧韶这就是趁人之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栽种的一棵大白菜平白就被人拱了,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
“大哥,这是太后的懿旨。”蒋阮叹了口气:“我总归不能抗旨不遵。况且嫁到锦英王府也没什么不对,没有婆婆小姑要我伺候,清净爽快的很。”
“你是我的妹妹,”蒋信之正色道:“虽说他年轻有为,生的也不错,可到底有个不好的名声。且为人冷清,你这样的姑娘家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和一个冷冰冰的人朝夕相处有什么好的?”蒋信之看自己的妹妹自是无一不是好的,看萧韶自然是横看竖看都觉得配不上蒋阮,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
“名声算得了什么?”蒋阮微微一笑:“大哥忘记了,我当初还顶着一个天煞孤星的名声呢,这可是真的?”
“那是别人诬陷你的,怎能当真?”提起此事,蒋信之胸中便觉得一堵。当初只怪他自己没本事,不知道夏研一家用心险恶,让蒋阮被冠上如此一个恶名,害她在庄子上受了那么多年委屈。
“我既然是被诬陷的,他又怎么不可能是被诬陷的?”蒋阮摇了摇头:“再说了,大哥你在边关这么久,也与他相处过,多少对他也有些了解吧。他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
蒋信之语塞,事实上,萧韶虽然为人冷清,可手下的人对他恭敬服帖,敬畏有加。要看一个人,便看他身边人待他是什么态度。萧韶的手下既然对他如此忠心,他自己必然也有过人之处。况且在战场上,这个人的胆识也的确令人佩服。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青年,和蒋阮在一起,可以绝对的保护她。只是蒋信之怎么想都还不是个滋味,闷着头道:“阿阮,你句句都向着他。瞧着是浑不在意,实际上也对他上了心,这总是真的。”
这回轮到蒋阮语塞了,她瞪了蒋信之半晌,才道:“大哥,我嫁给什么人都一样。太后虽然宠爱我,可这锦朝的江山更重于我个人的安危。我的身份越高,越是得皇家青睐,日后就更可能成为皇家的筹码。你还记得当初的元容公主吗?所有人都看到我如今在太后面前犹如第二个元容公主,谁又能肯定,日后我的结局不会成为第二个元容公主?”
蒋信之一惊,急道:“不许胡说!”
“大哥心里也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蒋阮摇头:“元容公主是懿德太后的亲生女儿,尚且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我与皇家可是一丝半点的血缘关系也无,谁知道有朝一日会不会风云突变。至于我那个父亲,他骨子里厌弃愤恨我们,若是能让我为他的仕途铺出一条道路,他是乐意之至的。我的日子瞧着花团锦簇,实则步步危机。嫁给萧韶,他性子冷清,却也正好省些麻烦,我嫁给谁都一样,嫁给他,至少还有筹码,我与他是盟友的关系,这就比任何关系要来的牢固。”
“你……。”蒋信之又惊又怒:“你胡说什么,婚姻怎么能当做筹码,你想要什么,我自会帮你争取。我会保护你,可你不能将自己的夫君当做盟友,那是你要交心的人,相伴一生的人。你这样说,将自己置于何地?”
“大哥,如今我无心风花雪月。”蒋阮淡淡道:“你我自幼便看惯了母亲的结局,心中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我嫁到锦英王府,若他真是我良人,时间一久,盟友自然会变成夫妻。可这都是要慢慢相处的。”她对蒋信之说了谎,今生对于婚姻的抗拒厌弃,对于自己感情的封锁,并非是来自赵眉的结局,而是经过上一世一腔心血倾心交付,却换来的全是背叛和杀戮,此生要想彻底摆脱那段阴影,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是这事她却无法告诉蒋信之。
蒋信之听闻此言,不知如何劝导蒋阮,自己这个妹妹一旦有了主意谁也动摇不了,便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头道:“小小年纪,却似个小老太婆一般,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
蒋阮微微一笑,两兄妹又谈起别的事情来。
另一头的书房里,萧韶坐在桌前,夏青和齐风坐在对面,夏青终是放心不下赶过来,却意外发现萧韶回来了,登时便吃了一惊,此刻坐在锦英王府的书房里,终于有了心思问出自己的疑问:“三哥,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带着军队押后。”萧韶道。他快马加鞭的赶过来,谁知道蒋信之也跟了上来,军队不可群龙无首,自然就留下关良翰一人呆着。
齐风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一言不发,夏青见状便碰了碰他的手臂:“四哥,你怎么了?从开始进来到现在就魂不守舍的样子?方才听说起了火你就冲出去了?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呀?”
夏青过来的时候锦衣卫已经将死士的尸体处理好了,夏青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萧韶闻言眸光一动,看了一眼齐风,没有说话。
齐风回过神,只有他知道方才那一幕有多惊险,几乎要让他的心跳都戛然而止了。即使到了现在,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当时他情急之下失态也不知有没有被萧韶看在眼里。想到这里,齐风抬起头,正对上萧韶沉静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能看透人的心里去,让他心里的想法无所遁形,齐风登时便有些难受起来,几乎要落荒而逃。
片刻,他才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是出来看看。”他想起方才千钧一发的时刻,是萧韶赶过来将蒋阮救下,他能够名正言顺的保护她,心中不免涌出一阵苦涩。然而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争取,有些事情却不能争取,甚至于,连争取的资格也没有。齐风按下心中的酸楚,道:“三哥,如今你回来,京中怕是又有一番变动。此次去往天晋,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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