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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其实并不长,左右不过那么几十年。酸甜苦辣,各不尽同。你若是总想着苦,便体会不到甜。这一生,都会苦闷郁结,不知甘美。很多事情,你改变不了,但你要记得,不是你的错,便无需自责或亏欠。”
这孩子因为自身经历的关系,比同龄人早熟,也容易钻死胡同出不来。季菀与她说这么多,便是要开解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人,出身便已限制太多。比如琨哥儿,因为他不如你幸运,所以你觉得他可怜,对吗?”
音姐儿点头。
孩子都是依赖亲娘的。哪怕她现在过得很好,但心里总会有个角落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有同等经历的人,才能彼此感同身受。
“娘…对他不好。”
音姐儿这句话说得很小声。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说这些话,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如果自己的母亲对别人的儿子好,她只会更不开心。
此事无解。
季菀总不能告诉她,就算吕氏对琨哥儿不好,也并没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还是庶子,这世上没那么多宽容大度的女人。这孩子太小,这些话说出来,对她而言太过冷酷无情。
小孩子眼中的世界,不该如此现实。
“你呀,就是操心得太多。”季菀握着她的小手,叹了声,道:“大人之间的是非,你现在还不懂。所以,不要去评价或者在意。你只要记得,做人呢,要问心无愧。你若是喜欢琨哥儿,便经常去看他,那并没有错。”
音姐儿终于展露笑容。
“嗯。”
总算将她心里那颗钉子给拔出来了,季菀也会心一笑,“去和妹妹玩儿吧。”
经过季菀开导后,音姐儿心结解开了,人也开心了不少。有时候,还会自己回去看琨哥儿。
琨哥儿出生那天,吕氏将她单独留下来,说了许多话。大概的意思便是,琨哥儿非她亲生的弟弟,有自己的亲娘,即便对她对他再好,琨哥儿将来也不会记得她,更不会向着她。让她别自作多情云云。
季菀没问,大概也能猜出来些许。
所以她才会斥责吕氏。
和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这些,无疑在音姐儿的心口上捅刀子。她自个儿将女儿丢给旁人养,竟还好意思说什么亲生的非亲生的,真是荒唐。
琨哥儿将来长大后会不会记得音姐儿这个姐姐,可不是吕氏说了算的。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他好,他都记得。而且小孩子的是非观,都是从小培养的。琨哥儿生下来就抱到吕氏身边,远离了最亲近的人。陆四郎是个男人,不可能天天窝在后宅里和女人孩子打交道。吕氏对这个庶子也不上心。最稀罕他的,就属四夫人了。可再好,那也是长辈。
音姐儿对他好,他自然下意识的亲近。
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好坏,可不是只是因血缘牵绊的。
有的人生来便是骨血至亲,偏偏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有的人,明明陌路相逢,却因性情相投而奉为知己。
嫡出和庶出也并非天生仇敌,说到底,一脉相承,也流着一样的血。
陆家九子,脾性各异,不也关系和睦么?
也不能说吕氏狭隘,毕竟琨哥儿是她丈夫的庶子,她心有偏见,也在情理之中。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对自己的女儿诸多要求和限制,那对音姐儿不公平。
音姐儿每次去看琨哥儿,都很开心。还会与季菀说一些琨哥儿的习惯,比如琨哥儿喜欢咬手指头,喜欢笑,还会把琨哥儿尿床当做趣事说给季菀听。她将自己编的蚱蜢送给琨哥儿,琨哥儿喜欢得很,一直冲着她咯吱咯吱的笑。
吕氏见她这么喜欢琨哥儿,倒是对这个庶子上心了几分。
但没过多久,她便又诊出了喜脉。喜不自胜,便将琨哥儿丢给丫鬟嬷嬷照看,自己则一心安胎。
蒋氏也在六月初平安生下一个男孩儿,取名陆尔濯。
陆家这边喜事连连,周府那边却传来了噩耗。
周老太师病危。
这并不突然,事实上他老人家近年来身体都不大好,毕竟一大把年纪了。去年八十大寿,兴许沾了喜气,好转了些。可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养了一段时日,又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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