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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会儿你们就上前头那条船。从今天开始,不管打点沿路的关卡,还是打尖住店,一应花销全分开来算。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我们是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路人,这账一定要算清楚,不然人家会起疑心的。”
“不但要分开来算,还得斤斤计较。”潘二忍俊不禁地说。
“对,就应该斤斤计较。”
……
从海安到通州这一路好走,路上也没几个关卡,但到了通州就得过坝换船。
昨晚在船上过的夜,今天却要住客栈,余三姑百思不得其解,从码头到客栈的这一路上又不敢乱问,直到把行李放下才关上门问:“钰儿,为什么要换船,坐原来的船不是蛮好的吗?”
任钰儿头一次来通州,把窗户推开一道缝,一边偷看外面一边解释道:“我们来这儿坐的是顾院长找的船,都说长江无风三尺浪,来时的那三条船在内河走走没事,去江里可不成,所以得换江船。再说那些船工跟我们一样没出过远门,他们既不熟悉长江水况,也不认得上海,所以只能把我们送到这儿。”
“可我们的东西还在船上!”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找着船,他们是不会走的。”
余三姑从来没住过客栈,摸着大床上的雕花,又忍不住问:“在这儿住一宿得多少钱?”
“这你得去问苏觉明,”任钰儿现而今也是有钱人,对这一路上的花销并不是很在意,想着已经到了通州韩老爷一定要给郭大人去封信,立马叮嘱了余三姑一番,便拉开门去对面的上房。
不出她所料,她一进门正在洗脸的韩秀峰便笑道:“钰儿,帮我给郭大人写封信,告诉郭大人我们到通州了。”
“我就是为这来的。”任钰儿嫣然一笑,走过去打开考篮,取出笔墨纸砚。
韩秀峰放下手巾,推开窗户遥望着远处的城门,叹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北通州我去过,不过那会儿真没想过会有来南通州的这一天。”
任钰儿磨着墨笑道:“我也没想过能来南通州,不过这对子倒是听说过。”
“下联是怎么说的?”韩秀峰饶有兴致地问。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只是听起来没上联大气。”
“这是自然,”任钰儿磨好墨,拿起笔道:“四哥,这对子其实不难对,想工整容易,想对得跟上联那么大气就难了。”
“那你对一个来听听。”韩秀峰坐下笑道。
任钰儿心想问别的事我不懂,这种事你可难不倒我,不禁笑道:“四哥,对对子是可以套的,上联是以南北作对,刚才那个下联便以东西作对,直接用‘东西’套就行了。您想要多少,我就能给您对出多少。”
“真的?”韩秀峰将信将疑。
“骗您做啥,”想到韩老爷这次去上海要办的差事,任钰儿脱口而出道:“东买办西买办,东西买办买东西。四哥,您觉得怎样,工整不,贴切不?”
韩秀峰乐了:“还真是,再来一个!”
“东渡口西渡口,东西渡口渡东西;东学堂西学堂,东西学堂学东西;您老家不是叫走马吗,也可以以此作对,东走马西走马,东西走马走东西!”对到这里,任钰儿又忍俊不禁地说:“真是要多少能对出多少。”
“那换一个呢,别再以东西作对呢?”
“换一个也容易,可以以大小,也可以以古今作对,大赌场小赌场,大小赌场赌大小;古学者今学者,古今学者学古今;还可以以好坏或左右作对,好判官坏判官,好坏判官判好坏;左护卫右护卫,左右护卫护左右……就是个文字游戏,很容易的。”
果然是才女,韩秀峰既佩服又羡慕,摇头叹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娃不在身边,要是在身边我就聘你为西席,请做我娃的先生!”
看着韩秀峰一脸遗憾的样子,任钰儿啼笑皆非,心想本以为你可惜我不是男儿身,就算满腹经纶也考不了功名,结果根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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