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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窈竖指夸赞:“茂同门就要为吏了,真厉害!”
“我以后还有更厉害的。”尉茂凑近了,声压低:“想不想听?”
一瞬间,尉窈只觉得腮涨耳烫,脸似火烧云,使劲捶打这厮的后肩一拳:“登徒子!”
拳头不重,可是挨得冤。
尉窈看出尉茂的茫然,意识到有所误会,她赶紧扯谎指后方:“刚才有个登徒子,我想让你看呢,他跑了。”
是吗?尉茂顺她指的方向回头,确实没看到什么。
尉窈:“你接着说,以后什么?”
“哦,义父信里还说,我正式入仕还是回洛阳,他都会为我安排好。咝——不对,尉窈,刚才你是不是骂我?”
对面走来十几人,最前面的少年阴阳怪气道:“真是湿柴冒臭烟,泥罐子配瓦盖,走到哪都能遇见糟烂东西。”
这几人全姓贺,便是前段时间在城北和尉茂兄弟打架之人。
双方错身而过时,尉茂嗤一句:“丁姓破落户。”
“你说什么?”贺尔浑要揪尉茂的脖领。
尉茂笃定了对方是虚张声势:“这里是千秋门,你敢滋事?”
贺尔浑愤愤收手,的确,此街的食客有不少是禁卫兵。“算你走狗运!”
“丁姓破落户。”
“你——”贺尔浑咬牙切齿!
他的同伴拉住他劝道:“好了,来日方长,我们得出城了。”
这群纨绔一个过一个,全朝尉茂留一瞥威胁眼神,唯独最后的女郎向尉茂、尉窈揖了一礼。
尉窈没回礼,她认出来了,此女是贺阑!
前世朝廷恢复国子学考试,贺阑是第一批考进的女学子,宗隐偶然得见贺女郎,从此牵挂于心。
回到了松林别院,尉窈细细思索。
其实在平城的时候她便怀疑过,觉得前世之死十分蹊跷。宗隐无论家境还是自身,都远远配不上贺阑,可是贺家却成为急迫的一方,等不及她跟宗隐和离,驱马车撞死了她!
贺家急什么?
尉窈想到尉茂说贺家是“丁姓破落户”,推测出一个原因。倘若贺家迫不及待想和宗家结亲,除非是宗家攀附上了权贵,此权贵能帮贺家恢复兴旺,助其子弟入仕。
但如果贺家杀她跟宗隐没关系呢?跟情爱纠缠根本毫无关系呢?
尉窈大胆往这个方向推测,那么原因只能是……她或者阿父、阿母得罪了贺家,或贺家背后的某方势力,对方用杀死她的方式报复阿父阿母!
没有线索可寻,尉窈不再胡思乱想,她正准备温习功课,才记起尉茂给的匕首,进宫不能携带利器,她就把匕首放到盛纸的木盒里,紧接着微笑拿回手细看,原来鞘上刻有二字“必守”。
这时阿父和陆大郎君的说话声出现在庭院,尉窈赶紧出来,陆大郎笑容满面道:“尉夫子,你家女郎真有出息,比我女儿还小一岁哩,都进宫讲学了。”
外人夸尉窈时,尉骃从不谦逊,只会在夸上再夸:“有出息是她自己拼来的,日夜苦读从不疏懒,很辛苦啊。”
“是啊是啊。尉夫子也辛苦,今天走的路不少,这样,你们别再折腾了,我去庖厨是顺道,我和他们说一声,拣几样吃食送过来。”
父女俩进屋,尉窈懂事地给阿父捶背,问:“阿父,这次可有看中的屋宅?”
“有,我看中了国子学遗址的北边。”
尉窈惊讶不已:“劝学里?”
“哈哈,劝学里咱家买不起,那座宅院在劝学里围墙的外面,不过牙侩说了,外地迁来洛阳的人每年都增长许多,劝学里的占地早晚要往外扩。”
尉窈骄傲道:“以后我有俸钱了,全交给阿父阿母!”紧接着她撅起嘴,“不过常教讲师每月只有三百钱,而且一季一发,嘻嘻。”
尉骃被女儿的难为情逗地哈哈笑,他宽慰道:“有我和你阿母呢,你的钱自己攒着。我找到抄书的活了,比在平城时给的价高。”
提到妻子,尉骃的思念仿佛山淌水,水绕山,绵绵延延不可收。
月照洛阳城。
内城东边的永和里,画栋连阁矗星斗,每处楼阁都似巨人俯瞰着它们映在街道上的影子,而人们在夜晚经过这条街,自然而然想避开所有黑影,从而生出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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