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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浴房的中门处传来春桃的声音,她轻磕中门并大声喊着:“青峰?青峰?”
“我在!”青峰隔着中门回复着。
“夏竹说,姑娘不用泡这个药浴,让我把这个药水送给姑爷,你们和祁安等下到这边的侧门来接一下。还有让任先生等下再出去,夏竹在给姑娘施针。”春桃继续大声的说道。
“夫人不用泡?”青峰听后有些怔住低头轻语。然后他的脸上立马由疑惑变成欣喜他突然转头,一把拉住任川手臂,眼中闪着星光:“任先生,夫人不用泡这个药浴是不是……。”
任川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已经完全湿透的衣袖上甩开,然后走向一旁的小凳之上坐了下来,而青峰一直跟着他:“任先生,你倒是说话啊!”他看到任川准备斟茶,连忙上手小心的倒了一杯茶,然后递到任川的手中。
“我刚刚差点被你家主子吓死,让我先喝口茶润下喉咙行不行。”任川白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轻轻地抿了一口。
青峰见他不回答,急得直跺脚:“任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任川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你家夫人的情况我现在还不能说准,我只能说夏竹说不用泡,那就是说明你家夫人并没有像你家主子这样受到那药方的影响。至于其他的我跟你说了,你能懂吗?”他放下茶杯神色眉头又轻皱了起来:“只是同一个药方,两个人同时服用,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现象,这还真是让人不解啊!”
青峰听到这里,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那是不是就是说夫人并没有像主子那样中毒,那是不是就说明夏竹的这个药方对夫人有用,那是不是不用取主子的心头血夫人也能醒过来?那是不是……”
“打住,你是不是跟春桃待久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你再唧唧喳喳的,我用银针扎你啊!”任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青峰。“对了,你家世子呢?”
青峰一时收声,无声地说了句什么,继而正声道:“世子的衣服刚刚全部被药水淋湿了,所以去更衣去了。”然后他立马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身小声嘀咕道:“春桃才不啰嗦!”说完便快步走向浴桶,准备试一下药浴的水温,随后大声向外面喊道:“祁安,可以了,不用再放了。”
而此刻红纱摇曳的床榻之上,夏竹缓缓地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她无声地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将手中的银针放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感受着刚才的紧张和压力。接着,她低声说道:“好了。”
一直扶着段翎钰的段翎昔,仔细地将段翎钰的衣服一件件套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她小心翼翼地将段翎钰重新放在床榻之上,让她躺好。然后,她将手边的龙凤被轻轻拉起,盖在了段翎钰身上,确保她感到温暖舒适。完成这些后,段翎昔扶着床柱慢慢站起身来,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声音低沉而急切地问道:“夏竹!钰儿她……?”
一旁刚刚将针灸包收拾好的夏竹,听到段翎昔的话,抬起头来迎接她满眼担忧的目光。她轻声说道:“现在只能确定那个药方对小姐的身体并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小姐并没有像姑爷那样喝下后便中了药方中那雷公藤的毒。但是,至于为什么同样的一份药,两个人同时喝下去却产生了不同的反应,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这还需要等奴婢与任川商量后才能最终确定。”说完,她转头看向床上仍在沉睡中的段翎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确定:“至于小姐是否能在泡过药浴后醒来,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我只能说,只能尽力一试。”
段翎昔扶着床柱的手渐渐收紧,发出了一丝咯咯的声音:“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的去做,无论今日的结果如何。我们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她侧目注视着那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的段翎钰,话间满是无力。“你去看看妹夫的情况吧,妹妹这里我来照料。”
“好”说完夏竹连忙的就往浴房去了,这时任川正好从内将门打开,一时两人四目相对。
夏竹看着门内半边衣衫完全湿透,那本身青白色的长衫此刻已泛着微微绿光并且还透着极重的药味的任川。她无意识的身体微微后倾,眉宇轻皱鼻腔收紧。
而在她对面的任川注视着门外的夏竹,她额上的青发已经完全湿了,额前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眼眸里面布满了血丝,可能是她自己咬的也可能是今日没空喝水所以此刻她的下唇已有些微微开裂,脖颈中同样布满了汗丝将原本浅蓝色的衣领浸成了深蓝,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瞬间就明白了此刻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挑挑眉:“怎么,没看过长的这么好看的医师啊!”
夏竹听着任川此刻的语气就知道谢行疆的毒已经解了,她这两日一直揪着的心又松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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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川注意到了她微微松开的眉宇,嘴角无意识地也微勾了一下。他上前一步,反手将浴房的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走到夏竹身侧,将手中的帕子塞在她手中:“你还笑我,你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并不比我好多少。先将脸上的汗擦干,有什么话到那边去说吧!”说着他就往内室旁边的茶房去了。
夏竹低头看着手中那块同样青白色的帕子,与任川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她不禁想起了段翎钰那日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要抓住些什么。然而,她随即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告诉自己:“夏竹,天下男人不止他任川一个,他既然看不上你,你又何必自作多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姐,是小姐。”她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拿着手中的帕子,转身向任川所说的那边走去。
刚坐下的任川走开的夏竹额前还是如刚刚一般,他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的情绪出现。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他侧面的桌边,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任先生,您的帕子还给你,我虽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但是也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的,这等贴身之物还请任先生收好。”夏竹恭敬的将刚刚任川塞到他手中的帕子双手递到他面前。
任川捏着茶杯抬眼凝视着眼前的帕子,他注意到捧着那帕子的右手食指指尖透着微微红色的血线,那是银针的形状。他双眉轻轻微皱,握着茶杯的手也悄然收紧一些。他看着此刻在他面前的夏竹不知为何心里涌出一丝烦躁,她现在这样不是他不久前亲自向段翎钰求的吗!他想至这里嘴边露出了一抹苦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哼,不领情算了”说着就将夏竹手中的帕子抽了回来,重新放在袖中。
夏竹感受那棉帕慢慢抽离了自己的手中,心中一顿,她轻咬了下唇然后抬头就往任川对面的凳子坐去,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大口的喝了起来,她连喝了三杯,然后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任川:“任先生,我们赶紧先说正事吧。小姐那边跟我们原先预想的一样,雷公藤的毒对她并没有影响,她的身体已经自己中和了那份毒素,虽然我还没有完全理清这其中的道理,但是按当年我师傅留下的脉案来看,现下小姐的脉象确实如当年那妇人快要苏醒的样子是吻合的,只是不知为何小姐并没有像当年那妇人那般痛苦挣扎许久也没有吐血。”
说到这里时,她刚放开的眉宇又重新凝聚了起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药方确实有效果,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小姐她能不能醒来。请问任先生,姑爷那边的情况如何?”
任川看着坐到对面的夏竹,她此刻眼神清澈明洁,神情中已没有半分扭捏,满脸都是与他谈论现下的情况。他听着她的话侧目看了一眼自己侧桌上的那杯茶,心中顿时涌出一丝的苦涩。
“任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任川回神淡淡说道:“嗯,我听到了,他命大的很,死不了,他刚刚喝下的药方并不多,毒素已经完全排出了,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会醒来。你刚说的脉象我又去探了一遍,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护心丸的原因,脉象已然不同。”
“这样啊……那”
浴房里面一阵水声,紧接着就是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都反了吗?你们再拦着我,以后就不用在暗影卫待了!”
那声音很大,连守在门外的卫昭和尘述都听到了。而屋内的夏竹和任川更是极快的相视一眼后快速的向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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