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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们要休了你?”徐氏刚进门,就看见小女儿一拍床帮霍地站起来,“他们敢!姐你别怕,他们要真敢来送休书,我就敢闹到他们家大门前头去!”
徐氏一进门,就见小女儿挺着个大肚子义愤填膺地扬着拳头挥舞,“哎唷!”她快步上去,把站着的小女儿重新按到床上坐下,在她背上狠狠拍了两下道,“闹个屁!你又忘了你怀着身子了!?肚子都这么大了也敢这么突地跳起来!你们姐妹俩咋没一个叫我省心的!”
“哪里怨的我?”徐彩蝶仰头分辩道,“娘你是不知道,你知道了也得生气!他们田家说要休了我姐!”
“生气!生个屁的气!”徐氏怒道,“我就奇怪了,我徐大花也算个聪明人,怎么生的闺女一个两个的都是没脑子的蠢货!你光知道田家要休了你姐,咋不问问为啥要休!?”
“我······”徐彩蝶鼓着嘴想要再说,徐氏却打断了她,“你你你,你省省吧你,老老实实坐那儿听着,”她扭头掏出手绢,扯过大女儿在她脸上一通擦,一边擦一边说,“好了!别哭了!这一会儿哭有啥用?是为的啥刚才田贵都给我说了,不过我得听你再说一遍。”她将湿了的手绢抛到窗下的桌子上,跻身坐进两个女儿之间,“说罢,到底是因为啥!”
“都,都怨我,”徐彩娥声音里还有些抽噎,“昨晚上我要不去别哪儿,小宝也不会生病发热。我也不知道,半夜里老爷身边的小厮把我和李三子叫去正房,一过去小宝就已经病的狠了。太太就骂我,老爷们还把李三子打了一顿。太太说屋子里窗户开着,小宝身上的被子也给掀到一边儿了,奶娘也不在,太太说这都是李三子使得坏。可是我对他那么好,他也说他喜欢小宝的啊,他使这个坏干什么呀······”
“行了!”徐氏喝断女儿的话,一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个二尺长的擀面杖走进来,冲床边坐着的大女儿道,“下床,给我跪下!”
“娘,你这是干啥?我们都这么大了,”这擀面杖可熟悉的很,小时候姐妹俩一惹了祸,家里爹爹们都舍不得打骂,就娘一个人,抡着擀面杖就敲过来了。徐彩蝶说着就要站起来。
“站住,坐回去!你要敢下来我连你一块儿打。”多年的积威之下,徐氏一个瞪眼徐彩蝶就缩回去了。
“砰--”徐氏举起手里的擀面杖冲着大女儿的背挥下去,打在她背上闷闷地一声响。“你成亲前我教过你啥你都给忘完了吧?”说着又是一杖打下来,“自己的孩子重要还是男人重要我没教过你?啊!?有你这么做娘的么,抛下自个儿闺女去跟男人混!”
徐彩娥也不说话,咬着牙挨着,连喊声疼也不喊。
大女儿从小就这样,性子温柔沉默,小时候挨打的大多都是她妹妹,真正打她的时候不多。徐氏看女儿眼睛红肿的样子,莫名心酸起来,她把擀面杖放到一边桌子上去,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女儿拉起来,给她拍拍身上沾的土,“打你是叫你记住,什么事儿该干什么事儿不该干,”她的语气缓和许多,“傻闺女,自己生的孩儿可比男人靠得住,到你七老八十的时候,谁养你呀,谁跟你亲呐,可不就是自己生的娃娃。李三子叫你跟他去你就去呀?你傻呀!他说他喜欢小宝就是真喜欢了?啊?你看看哪家外姓侧夫会真心喜欢正夫亲生的孩子?恐怕他嘴上说着喜欢,心里恨小宝都恨得不行了。”
“娘你别说了,现在我都想通了,”徐彩娥倒是没反驳徐氏的话,只是眼里的泪又滚下来,“反正说再多也没用了,休书都快送过来了。”
“快送过来了,那就是说还没送过来,”一听这话,徐氏倒是笑了,“放心吧,你婆婆没真想休了你,估摸着就是太生气了,想叫你回娘家清醒清醒。”
“真的?”一边憋了许久的徐彩蝶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问道,“可是那小厮都说过几天来送休书了呀?”
“真是个傻子!”徐氏轻轻弹了小女儿的额头一下,回答道,“要是真想休,写个休书还不是一会儿的事儿?为啥还要过几天再麻烦着跑一趟送过来?”她拍拍徐彩娥的手,“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歇歇,也好好给我反省反省。明儿我跟你大爹去田家看看小宝,好好给亲家道个歉,唉,估计着过个五六天金廷就会来接你回去了。”想起小宝又恨起大女儿的不长脑子来,徐氏一巴掌拍过去,“你这猪脑子!但凡聪明一点儿我那小外甥女儿也不会受这场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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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李三子跟他女儿李文玉一路上怎么嚎怎么挣扎着想下地,还是被稳稳当当地弄上马车送回了庙上村。
庙上村之所以叫庙上村,乃是因为村西头儿有个“白母娘娘庙”,颇为灵验,十里八乡的人不少都会去上上香火许许愿啥的。李秀妮前些天还去送了十两银子的香火钱还愿--她前年的时候在白目娘娘跟前许了愿,希望田家能得个孙子辈。
到了李家门口,田富上前拍开了门。
来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田富简单几句话把李三子谋害田家小主子的事儿跟那人交代了一声,便走到马车前头请李三子下来。
李三子一看到了自己家门口了,不下来也不行了,便不情愿地下了马车。倒是李文玉,她本就没怎么回过李家,在她心里田家才是她的家,因此怎么也不愿下车。田富没了办法,上手去拉她,李文玉就一边躲着田富的手一边骂他,“你个疯子!看我不叫我娘打死你!”
一来二来的,田富也气了,弯身上了车双手掐着李文玉的腰就把她从马车上掏了出来,往地上一放,也不管她怎么哭闹,转身跳上马车跟车夫两个往李秀妮的娘家去了。
来开门的是李三子的大哥李大,一听来人说这弟弟是害了人家的孩子才被送回来的,生怕家里受连累也被田家记恨上,忙叫院子里站着的二弟李二出去把在外头串门子聊天儿的娘和两个爹爹找回来。
这边李家爹娘三个刚刚进了院门,李大还来不及把事情说出来大家商量个结果呢,门外就有人拍门了,是族长派来的,说是请他们一家去祠堂,还特别交代了要带上李三子。
“坏了坏了,我咋忘了,族长可是那田家太太的娘家亲大哥呀,”李大拍着腿道,“咱家这回怕是真叫三子给拖下去了。”
不管李家人关起门怎么担心,庙上村的每个李姓人家都派了一家之主往李家祠堂去等着了。
庙上村最大的姓氏就是李姓,这里三个人里有两个都是姓李的,因此李家族长在庙上村极有权利,连村上的里长见了他都得和和善善客客气气。
李家人一进门,便有几个受了族长吩咐的李姓壮汉上前把李三子捉住拖到了祠堂前头,脚上一踢手上一加劲儿就让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今儿我请大家伙儿过来,主要是为着一件事儿,”李族长坐在大圈椅上,用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敲,道,“族里许到村子外头去的这些男人里,冒出来个坏了咱族里名声的败类!”
周围站着的众人一片寂静,连跪在地上的李三子在族长前头也不敢随便闹腾了,只听着族长继续说道,“就在方才,白杨庄田家打发人给我送信,说李牛旺家的第三个儿子,李三子,作为一个外姓侧夫,为了谋夺主家的钱财竟然想法子去害正夫生的孩子,那孩子高热不退,差点儿没了命。狼心狗肺!咳咳,”李族长咳嗽了一声,停下来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俗话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他这一个人就能坏了咱整个李家族的名声。这要是处理不好,传了出去,往后哪家还敢要咱李家的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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