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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车驾在军队正中央,被埋在最深的地方……。。。这侍卫赴京时已是第三天,头一天刚刚下了暴雨。就算他吉人天相,垒石下有些空隙容身,暴雨倾盆,将断崖上地碎石泥土不断冲下,也灌满了所有缝隙,这是天绝杨大人啊!”
杨廷和是走过那条路地,知道鸡冠岭的地貌,他蹙眉沉思半晌。缓缓道:“皇上,鸡冠崖的确险要无比,巨崖探空而出,绵延数里,仰头望去,其形如鸡冠,巨崖参差,掩盖了崖下驿道。暴雨时地面犹可不湿。如果此崖坍塌,的确绝无生理。
但是此崖已历千万年。巨石甚为结实,平素连散石也不会落下,如果因为风吹日晒,岩石松化,也应该只有一两处坍塌才合理,整座山崖从中折断,全部陷落,除非有地龙翻身,发生强烈震动,否则可太蹊跷了”。
正德皇帝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世子侍卫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大人说的是,世子组织人马搬石救险,想看看是否有生还者逃入附近林中,结果发现隔着一道山岭,有一处刚刚有人居住过的地方,从窝棚和灶坑数量来看,大约有四五百人。此外又发现崖下溪流对岸有飞石溅出很远,砸入对面林中,若是山崖自震坍塌,不该有石块飞出这么远。所以……。。。世子以为是有人故意设伏杀害钦差,山崖坍塌,恐是炸药所为”。
李东阳脸色凝重地问道:“现场不曾发现任何厮杀痕迹或砍杀死亡的尸体、血迹?”
世子侍卫摇了摇头,李东阳摇头一叹:“歹人计划周详,是志在必得呀。以火药炸塌山崖,要点燃引线三两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易被发现,歹人偏要布下数百刺客,其意必是担心会有人命大逃脱,布下伏兵地目地就是要斩尽杀绝。
现场没有死尸、血迹和搏斗的痕迹,看来光是山崖崩塌就已令全军覆没了,世子的人既然是第二日晚间才赶到,歹徒早已远遁了。是什么人,对杨大人如此仇恨,又能动用这么多兵马,还拥有大量的火药?”
“杨大人在四川,最可能结下的仇家就是都掌蛮,而且都掌蛮是活在悬崖上地民族,最善攀援登爬,不过……。。。他们的叛乱已被平息,纵有逃离者也早作鸟兽散了,聚起三五十人来报仇尚有可能,数百人……。。。他们做得到么?再者,那群蛮子能弄到火药?要是这样,攻打都掌蛮时他们就该用上了”,杨廷和道慢慢思索着分析道。
“咳,咱家可不这么想”,刘瑾清咳了一声,发话了:“这个……。。。咱家听过一个减灶增兵地故事,窝棚、灶坑多少可以做假。至于火药,蛮子连金砖都弄得到,如果觉地人少。对付不了大人,花重金私购火药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咱家以为……。。。”。
一直怔坐在那儿地正德悠悠地叹了口气,刘瑾立刻闭嘴。
正德声音空洞地道:“杨侍读去了……。。。”。
刘瑾赶忙应道:“是地,皇上,皇上节哀”。
正德不答碴儿,继续道:“朕很伤心,你们伤心吗?”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齐点头道:“伤心,臣等……。。。很伤心”。
正德悠荡了一下袖子,说道:“伤心?伤心你们还在这里吵些什么?听的朕心烦。杨卿去了,朕该怎么办呢?你们却谈什么蛮子、什么火药,什么……。。。”。
他说到这儿才忽然醒过神来,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砰”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不是天灾?啊?是有人蓄意谋杀杨卿么?谁干的?是谁干地?把他揪出来。抄他全家、灭他的九族、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刘瑾,你给朕带着东厂、内厂的人立即去四川,去把凶手抓起来,明正典刑,祭奠朕的爱卿”。
刘瑾一看正德有点失心疯了。不敢不答应,可又实在不愿意去,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来往四川一趟光走就得多长时间呐?还得缉凶。我正准备接手杨凌地势力,要是有人给我也来这么一出。我总不能见了山道就派人爬上悬崖瞅个清楚吧?那我光是走出四川的大山就得好几个月,这哪儿行呀?”
他心里着急,忙向三大学士使着眼色,指望有人站出来帮他说句话,三个人里和他关系最僵的杨廷和倒是先发话了:“皇上,凶手是一定要缉捕的,蜀王和四川按擦使司正在缉凶,如果从京师派人去。等人到了,恐怕所有地罪证都已湮灭,歹徒也早逃之夭夭了。
蜀王素来精明强干,这事有蜀王爷主持也就够了,刘公公不去也罢。咱们在京里也不是无事可做。杨大人是皇上的股肱重臣,负担着许多朝廷重任,杨大人去了,这些善后的事宜都需要及时处理呀”。
刘瑾一听。如释重负。连忙道:“是是是,有蜀王爷在。凶手一定难逃法网,京里还有许多善后事宜,老奴怎好离开皇上?”
他说着,感激地看了杨廷和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小胡子好象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他却不知道,杨廷和肯帮他说话,是因为杨廷和就是四川人,抓捕凶手有蜀王牵头就够了,真把刘瑾这个大祸害派到四川去,领着东厂、内厂一大堆如虎似虎的番子,还不得把天府之国变成地府之国呀?那得祸害多少百姓?
正德痴痴地反问道:“善后,什么善后?”
“这个……。。。”,刘瑾一句“关于内厂、海事衙门”差点儿就吐露出来,连忙改口道:“杨大人受宵小之徒所害,为国捐躯,他屡立战功,威名赫赫,朝廷应该追谥褒奖,操办丧事,以示皇上地恩宠和厚爱呀”。
李东阳听了顿觉不妥,那是堂堂一品大员,尸体还没找到,这就操办丧事,岂不草率了?可是想到那是半座山塌了下来,用了三天外围都没清理干净,那些巨大地石块垒压成山,肩扛木撬,真要找出尸骨来还不定猴年马月呢。
这么长的时间,风吹雨淋、虫蛟蛇噬地,衣服都烂光了,谁有办法找出哪一具才是杨凌地尸骨?自已再干预就不免有失长者厚道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德心里乱乱的,全没了主意,听了便象木偶似的点点头道:“好!那就……。。。为杨卿操办丧事,朕要给杨卿风光大葬。马上传旨,命翰林院正副掌院学士,都察院两位主官,还有六部九卿及主要大员,赶来为杨卿议定葬仪谥号,朕要追功褒奖”。
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候着,群臣齐了再来唤朕,朕去看看一仙”。
正德皇帝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刘瑾忙活这一阵,出了一身透汗。只觉鼻管儿透亮,伤风好象已经好了,也忙出门传旨去了。
三个内阁首辅大臣相视一叹,默默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各怀心思,为政局、为前程忧心不已……。。。
正德的琴箫竹庐中静静无声,路旁植的竹子已经满枝黄叶,在微风中发出干脆地沙沙声。显得萧索而毫无生气。
正德踽踽独行,两个小太监远远的辍在后边,一声不敢言语。正德轻步走进竹庐,见唐一仙已经换下了那套绯色衣衫,穿着一身玄衣玄裤,腰束一条白绫,纤腰欲折,伏在桌上。正哀哀低泣。
正德走过去,见桌上放着一条白绢,应该是唐一仙刚刚撕开的,唐一仙的嫩白地颊上沾着一串晶莹的泪珠。正德微微一叹,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唐一仙张忽然一下子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正德心中也一阵难过,目光莹然地道:“一仙。不要难过了,朕……。。。朕听了心里也难受的紧。”
唐一仙泣道:“我想起初次遇到你们的事,想起了在神机营军营中、想起了在大同和你们重逢,心里难过的很。我本以为你们既是君臣又是手足,我……。。。也有个疼我爱我的大哥,又有了你,我们会永远快乐地在一起,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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