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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了,等南汐回来,定不能让她太过伤怀。将军啊,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时候,还能那副子无关紧要的模样,死前都要让家人们笑给他看看。
他说,沙场之上,哪有定数,既选了守这身后的百姓,就一定会负了身边人。所以,每次出战,他都留下遗书,信中细细祝福,字字叮咛,留下的人,定要欢喜余生,黄泉之下,才可安心。
谢南汐牵起谢逸,替他拂了身上的白雪,朝着何氏行礼:“何姨”。
何氏赶忙上前,替她解了身上沉重的铠甲,接到父亲中箭的消息,是在战场之上,她挑落了最后一个敌人,策马便回,一路归来,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与铠甲粘在一起,此刻才发现,重得吓人。
血与肉扯开,白色的衣袍之上,背后是一片乌糟糟的血迹,谢南辰刚止住了一点的哭声又再次决堤。
反倒是何氏镇定了下来,摆手让管家谢安赶紧去准备伤药,开口道:“去看看将军吧,他说等你回来才能盖棺”。
心猛的一沉,谢南汐绕过灵台,来到那棺木旁。
棺中的人,收拾的十分妥当,穿着他最爱的那副玄色战甲,身躯凛凛,两弯眉浑如漆画,高大伟岸之相只如同睡着了一般。身侧还放着一柄素木枪,那是她去盘鸣涧前亲手为父亲做的。
不知怎的,泪涌了出来,克制了三年的眼泪,一朝流尽了。
夜半,灵堂之上,只留了几位亲眷,何氏为谢南汐上了药,换了一身孝服。谢逸哭累了,不过七岁的孩童,此刻半依着灵台,睡了过去。
谢南汐开口:“让小逸回去休息吧。”
何氏取了一小被,将他裹了进去,却摇了摇头:“一家人都来送他,将军会高兴的。”
谢南辰取了一碗面来,上面还卧着一枚蛋,盯着谢南汐,连着何氏也在一旁哄孩子似的劝她:“吃一点吧,不为着身子,将军也最爱看你吃东西了。”
哽咽地咽下几口,谢南汐正襟危坐又朝着何氏行了一礼:“父亲的丧事,辛苦何姨了。”
一切都打理的很好,南汐明白,何氏是用了心的。
她虽是继母,可来到这护国公后,对待他们兄妹两一直视如己出,就连亲生的谢逸都要往后排几分,父亲对她而言,更是像天一样的存在,如今却只身撑着整个场面,心中想必最是悲痛。
何氏受了这一礼,别过头去擦了眼泪,南汐起身,想将剩余的面端下去,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路过于劳累的原因,顿时有些头疼发晕。
何氏赶紧扶了她一把,接过碗,递给了守在外头的谢安手中。
还没合上门,就听南汐沉声问:“阿兄信中所书,父亲是死于箭毒?”
风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吹得堂前的蜡烛几明几暗。
谢南辰疑惑:“是?小妹何故这样问?”
南汐从蒲团上起身,直愣愣地看着何氏:“可否为父亲褪衣,我要看一看伤口。”
这事实在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就连谢南辰都面露难色:“军中医官已经查明,确实是箭头上有毒,父亲回府的时候,已经十分虚弱,半个时辰后就开始神智不清,中毒迹象明显,应该不会出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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