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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乐的回答确实不曾出乎东尽意料。
但此时此刻,祂平静的神色与平稳的语调却让东尽有些诧异了——因为刚才祂差点被他给炸死。
事情是这样的:两个小时前,东尽在酒店客房里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中,他笑着告诉卡乐自己在礼堂里做了些手脚,用以作为狂欢开启的序幕。让祂如果感兴趣的话,就来见证一下他心血来潮的开场。
当时他和卡乐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电话那头的异种闻言愣是半句没多问,只是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他的邀约。
于是就有了东尽拨给多格的第二通电话——他让多格在礼堂各个地方随机埋下一些炸弹,并在门外将礼堂大门牢牢锁住。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些恶徒出不去的原因。
东尽不否认,让多格埋炸弹的那一瞬间,他是想过趁此机会炸死卡乐的。
先前卡乐不是说有目的的行为都算不上艺术吗?
那么随机的炸弹、随机的引爆,完全满足了祂对艺术的需求,十分适合用来为祂送葬。
东尽的行动力向来不弱,所以他在起了这个念头后,也真的试着这么做了。
在借由“真实之眼”发现有一枚炸弹就被安在钢琴边上时,东尽不带丝毫犹豫地按下了引爆键。
好消息是,他按下的四次按钮里,的确有一次连接的是钢琴旁的炸弹。
坏消息是,那枚炸弹的威力一般般,卡乐所在的位置又比较偏后,导致炸弹只炸飞了钢琴左前方拉开幕布的那个恶徒,卡乐从头至尾也就是被飞溢的鲜血沾湿了点衣襟而已。
就那几滴血液,还没溅到东尽自己身上得多。
对此,东尽也没什么遗憾,他本就没多指望异种里的最强者会被一枚炸弹解决。
可炸不死归炸不死,现在卡乐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对劲?
毕竟那枚炸弹终究是在祂边上爆炸的,即便祂接受了先前自己对于狂欢的解释,也不至于对今日的四连炸半点都不质疑吧?
难不成恋爱脑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家伙正铆足了劲等着给我来个大的——比如说在靠近我的一瞬间,拧断我的脖子,让我也尝尝死亡的味道?
想到这里,东尽干脆倚着钢琴架,抬起伞尖漫不经心地点在卡乐被血沾湿的西装领口上道:“真可惜,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件西装的。”
表面上他是在说卡乐染血的西装,实际上东尽完全就是借着伞止住卡乐继续向前的脚步。
卡乐似乎没发现这一点。
祂甚至都没顺着伞尖看向自己的衣襟,只是让目光沿着伞尖而上、划过被束好的漆黑伞身、划到东尽黑西装下同样猩红一片的袖口上。
如果说钢琴后的卡乐仅是被血溅到三分,当时站在钢琴前的东尽根本就是从血里捞出来的。
一个人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血,从此刻东尽彻底湿透的西装外套、和其被染红一半的白衬衫就可看出一二了。
东尽见卡乐被伞抵住后,既未继续前进也无主动开口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尔后两只手无奈地举起做投降状道:“这都没生气,你比我想得还要无趣。”
原本止住卡乐脚步的长伞也因这个举动被移了开来。
于是卡乐继续向前。在离东尽仅剩一步之遥时,祂才垂着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东尽,似解释似宣告般地说道:
“我不会愤怒。我怎么可能会因为死而愤怒?”
“追求愉悦而死,只会让我心满意足。”
不过是陈述般的两句话而已,却让听完后的东尽颤栗到头皮发麻。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卡乐从来不是什么恋爱脑,祂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纯粹的追求快乐而已。
这个异种就像个为愉悦而生、为愉悦而死的殉道者。
如果爱这种东西能让祂感到自由、感到快乐,那么祂就会主动抛却理智,对一切异常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成为全副本最盲目地爱着他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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