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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着春袍,簪春花,如初生的春笋对颅顶的天穹志在必得一般,意气风发。
天公亦作美。
春阳如北冥大鱼,破春水、携春风、登春庭,向东君讨来八尺春光,化作无数流金溢彩的飞羽,漫天倾洒,为他们献上来自天地的盛大庆贺。
“万里锦绣,百鸟朝阳,也不过如此景象吧?”
与正街相通的一条巷子里,两名少年驭马静立,等待游行的队伍通过。
“你要是觉得羡慕,大可以去参加科考。反正有你爹在,乡试过不过都是小意思。”
“啊?”秦幼合惊讶地偏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你怎么会这么想?”
蹲在他肩上的金花松鼠也随之一齐转头。
这小东西睡过一整个冬天,瘦成了松鼠干,被喂足食物之后,终于认了主人。
顾莲子不说话,伸指头试图去戳小松鼠的尾巴;后者不怵人,反去扑他的手指。
秦幼合任他俩玩儿,百无聊赖地说:“这些人里寒窗苦读不止十年的大有人在,簪花游街不过一时,之后还得用一辈子的时间想尽办法在宣京站稳脚跟。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我呢,我爹是宰相,我姑祖母是太后,我生来就在京城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去参加这么辛苦的考试?”
他已站在了别人求之不得的终点,又何必去与他们争这星点机缘?
他如此想,却没把这话说下去。
龙旗游远,状元郎打马而过。
贺今行恰走在这一侧,一眼便看见比周遭高出一截的两人,遂向他俩招手。
大袖惹了春风,往他脸上鼓荡,他毫不在意地掖下袖子,仍是笑。
桃花开在他帽檐,也开在他眉眼。
秦幼合抬起双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顾莲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放过了只有他巴掌大的小东西,和他一样看着队伍经过,掀起唇角:“宝马配英雄,多热闹啊。”
他似赞赏,“宫里留下来的马都是大遂滩那边送过来的,从秦甘草原不远千里走入御马司的马厩,供人骑行游街,谁看了不夸一句忠心耿耿。”
秦幼合与他一起玩儿着长大,听他开口便知话的好赖,嘻笑道:“草场比之马厩,不过是地方大了些,又有什么其他的区别?还没御马司这么精细的伺候。”
“把天生的战马调教得犹如家畜一般温驯,也不容易,陛下真该给御马司赏赐。”
“我觉得你这话不对,真论天生,就都该是野马。不管是成战马还是做家畜,这难道是马能做的选择,不都看主人的嘛?”
顾莲子冷笑。
秦幼合沉默几息,放松肩膀,接住拽着自己衣襟滑下来的金花松鼠,开口依然是同伴的小名:“莲子。”
“怎么?”
“不想呆了就跑吧。”
鼓锣与爆竹的喧嚣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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