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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调查有没有‘余银’对胤祉来说并不困难,他同曹寅关系浅淡,不能直接写信过去问,但让他在江南的商队找几个盐商又不是难事。
诚亲王养病的两个月里,诚亲王府大门紧闭,除了几位皇阿哥,再没进去过旁人,当然,也没人愿意上门,直郡王和九阿哥那是在朝堂上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下来了,谁还能不知道,诚亲王如今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和身边聚拢了那么多官员的太子比起来,毁誉参半的诚亲王,实在太过弱势了。
可就在诚亲王病假的最后一日,户部尚书纳兰明珠却主动登了诚亲王府的门。
不登不成啊,距离诚亲王上次乔装打扮来找他,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明日就是大朝会,诚亲王如果还打算搞索额图,那就需要他手中的证据,如果暂时不打算动索额图,他总要知道诚亲王接下来有什么规划。
早知道诚亲王如此在意,他就不说万岁爷在江南的安排了,起码现在不说,他本来还打算成就一番大清三顾茅庐的美谈,可诚亲王迟迟不登门,这下只能改了,改毛遂自荐了。
在府里头养了两个月,胤祉右臂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人也不复之前的消瘦。
纳兰明珠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困顿失落的诚亲王,但恰恰相反,坐在他面前的诚亲王,倒像是一把刚刚出鞘的刀,有了从前看不到的锋芒。
纳兰明珠心中一喜,既为诚亲王这么快就能将状态调整回来,也为马上就能收拾索额图而高兴。
“这些是索额图与盐官、盐商勾结的物证,几个人证也早就被臣带进京城了,随时都可以指认索额图,您是要在明日的大朝会上向索额图发难,还是打算单独和万岁爷说?”
胤祉两只手放在膝头上,轻轻扣住,语气不急不缓:“纳兰大人先坐,这段时间我好好想了想,揭露索额图也不过是除去几个盐官,让索额图被降职或是免官,或许还能让皇阿玛更为忌惮太子,但也就是如此了,并不能让太子党真正的伤筋动骨。”
“我也不想将来一直和太子斗个你死我活,就像当初大哥和太子一样。”
看似是在为自己争取,实则就是皇阿玛手中的提线木偶,皇阿玛想抬就抬,想压就压,甚至想废就能废。
他这一波压倒了太子又能如何呢,解决不了江南盐务不说,他现在透过太子的言行看到的都是皇阿玛的影子。
那层滤镜碎掉之后,皇阿玛和太子从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对贪官的态度,对盐务的态度不都是一样的吗,对寻常百姓大概也是一样的。
在看到江南那边送来的书信后,他好像又回到了站在山西蒲州府群山脚下的时候,看着瘦到皮包骨头的百姓陆续从山里走出来,有一股想要杀人的愤怒。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君王,皇阿玛在位和太子上位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多披了一层仁善的皮罢了。
“如果,皇阿玛可以活到七十多岁,康熙这个年号可以用到六十几年,纳兰大人你觉得我还有和太子相争的必要吗?”
那时候太子差不多快要五十岁了,他也会是四十多岁的人,四十多岁的时候再开始收拾这么大的烂摊子,就算他这条咸鱼要打挺,那也来不及了。
而且如果皇阿玛足够了解他,那就绝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他想要打破的就是皇阿玛一心追求的稳定。
所以他跟太子斗争,实在没什么意义。
纳兰明珠眉头紧蹙,帝王的生死之事谁能说得准,更何况是断言二三十年后的事情,太医没这份本事,道士和尚更不会有。
但诚亲王问了,纳兰明珠并没有敷衍,而是真的考虑了诚亲王所提的这个假设,如果万岁爷还有二三十年的活头,他估摸着他自己是活不到那时候了,索额图更不成。
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子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如果万岁爷真能再活上二三十年,那您现在的确不宜和太子相争,反而应该蛰伏低调下来,做一个孝顺儿子。”
太子就算活得比万岁爷久,照目前这趋势也一定会被万岁爷收拾的。
“做个什么样的孝顺儿子,事事都听从皇阿玛的?按照皇阿玛的意志做事?”
那他还不如趁早带着人跑路,受这窝囊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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