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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在邻城一躲就躲了十天。
对付眼下这种状况,就是要像买卖谈判一般,该趁热打铁时趁热打铁,该拖延的就得拖延,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一样,拖得久了,那股热乎劲儿一过,韧劲儿没了,就好处置了。
所以龙二打着算盘,想着那几位千金闺秀见不到他,缠不到人,日子久一点,心气一凉,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她们不那么积极,余嬷嬷就不会太受鼓舞,那他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龙二派了人打探,闻得近来几日大家似乎都安分了,于是他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路上马车经过了那片竹林,龙二拨开车窗帘子往外看,远远看到那竹亭里坐着个人。仔细一瞧,竟是居沐儿。
居沐儿一身浅青色布衣,似乎是夹了棉的,有些厚实,脖子那竖着棉领子,裹得严严实实。看来她还真是体弱,现下虽然已是初冬,但也不至于穿成这样。
龙二心里一哼,即便她是个再弱质的女子,也不能可怜她。他活了二十六个年头,还没在哪个女子手里这么吃瘪过。
居沐儿一个人静静坐在竹亭那儿,听到了马车声响,她似乎有些高兴,微侧了头认真听,然后露了微笑。她笑起来,整个人透着层光彩。
马车继续前行,龙二继续看着居沐儿。他看到她深呼吸几口气,脸上露出开怀的表情来,似是闻到了什么极美的气息。龙二下意识地也跟着深呼吸几口,他只闻到了泥土和竹林的味道,并不觉得有多好闻。
马车渐行渐远,竹亭和居沐儿消失在眼前。
龙二放下了帘子,转身安坐车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该做什么呢?
马车行得快了,将到城门之时,龙二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车夫和随行骑马的李柯都吓了一跳。
龙二跳下车,与他们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回来。”
李柯刚要说话,龙二却手一指:“你也在这里等着。”
李柯得了令,闭嘴立在原地。
于是龙二足尖一点,消失在车夫和李柯面前。车夫小心问李柯:“李爷,二爷是要去方便吗?”
李柯答:“不知道。”
但天知道他心里痒得有多厉害,真想知道二爷要去做什么。他觉得不是去方便,但究竟是去干吗了?身为一个认真又正经的贴身护卫,他也有着一颗八卦的心,可是他不敢跟啊。
好奇心真是太伤人了!
龙二要去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龙二自己在跃向竹亭的途中终于想明白了。
他得把债讨回来!不能让那个女人好过!
她露出这么舒心开怀的表情,简直就是在他心口重重打了一拳。
他被一群招人烦的女人缠得喘不上气,又被家里的老人催婚,最后闹得有家归不得,这些都是为什么?是因为她!全是她害的!
他龙二可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他咳一声,下面多少商行的老板都得赔着小心,他摆个脸色,就连京中权贵也得揣摩他的意思。这瘦干干的盲眼女人,居然敢给他使绊子,暗地里动手脚,害得他失了颜面,狼狈出逃,他要是不教训她,晚上怎么能睡得好?
啊,他终于想明白他睡不好的缘由了。
龙二很快悄无声息地到了竹亭外。
四下无人,他静静看着居沐儿。她独自坐着,似乎还是挺开心。
龙二微眯眼,想着要怎么对付她才好。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像丁妍珊似的找些地痞流氓对姑娘家动粗。他要做得无伤大雅却让她欲哭无泪。
龙二的目光落在了居沐儿手边的竹杖上。虽然竹杖离她的手很近,但龙二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拿走。
他这么做了。
他偷偷地,悄无声息地把竹杖拿走了。
居沐儿毫无知觉,仍旧呆呆地坐在那里,傻傻地闻着龙二并不喜欢的泥土和竹林的味道,听着风吹着竹林沙沙的声响。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些小小的声响和气味,是她还存在的证明,她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还能听,还能闻。
龙二完全理解不了一个瞎子的生活趣味。他在旁边站着等,等着看居沐儿发现竹杖不见时的表情,等着看她没有竹杖了怎么走路。
可居沐儿一直不动。龙二险些没了耐心,他真想大喊一声:“姑娘,你的竹杖呢?”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让居沐儿知道是他偷拿了她的竹杖,他就是想让她什么都猜不到,然后疑惑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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