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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龙二正在发愁。因为居沐儿的状况越来越糟。
也许是因为从极度惊吓中缓过神放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趴在湿冷冰凉的地上太久,下得山来,居沐儿的脸开始不正常地红了起来。龙二用脸碰了一下她的,觉得烫得吓人。
龙二是骑马来的,居沐儿的状况让他不敢再带着她一路骑马吹风回去。正暗自着急,转头看到府衙的马车停在一旁,那是邱若明来时乘的。
龙二想都不想,直接一挥手,让属下去抢车。府衙那边的小役也不敢言语,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大人的车子被龙二爷“征用”了。
龙二嘱咐一名属下先快马回府,通知府里找大夫等着。然后他自己抱着居沐儿上了马车,亟亟往龙府赶。
一路上,龙二看着居沐儿病得迷迷糊糊的样子,真是心如针刺,不禁责怪自己怎么脑子不会转弯,没有早点想到她会藏在床底。这么明显的事,她除了那里还能往哪里躲呢?
他又怪自己在那屋里走来走去,怎的想不到唤她一声?那外头纷乱嘈杂,她这般害怕惶恐,辨不清发生了何事,自然不敢妄动。但若是他唤她,她听到他的声音,必能知道安全了,就会发出声响,引他找到她。
他应该更聪明一点的,是他让她多吃了苦头。
如果他早点想到,她便能少挨些冻、少担些惊了。
马车飞也似的往龙府驰去,居沐儿窝在龙二怀里一动不动。她全身还很僵硬,龙二抚着她的背,轻声与她说些安慰话,但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想象着她独自一人蜷曲在那个黑暗冰冷的角落,听着门被打开的动静,听着众劫匪冲进屋子的声音,听着他们上当往外追……之后呢?是死一般的寂静还是像那两个如今已重伤身亡的村姑般哭喊挣扎?她是等了多久才等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响和纷乱嘈杂的动静?这些一定都让她非常害怕。
她这招是险棋,极险。
也许第一眼便会被人识破,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找到,又也许过了好几日都没人想到。
若是劫匪早一步发现她,将她转移了地方,他怕是就难找到她了。而她蜷得麻了,冻得僵了,既无法大声呼救,又无法自己离开。万一人人都以为她跑了,没往床底想,她岂不是困死在那儿?
龙二越想越是后怕,这时候他忽觉胸前一紧,低头一看,却是居沐儿握住了他衣裳的前襟。她的小手冻僵,软弱无力,眼睛闭着,说不得话。可她还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裳。
龙二心里一动,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聚了。
两人一路再无言语,他只是抱着她,而她紧紧依附。
此后的事便是一通忙乱。
回到龙府,大夫把脉诊病,居老爹哭哭啼啼,而居沐儿受了惊吓,神志不清却还是紧紧拉着龙二的衣襟不放。
深夜里,居沐儿的病重了起来,喝的药全吐了。龙二看得脸似寒霜,吓得喂药的丫环手抖。大夫诊了脉,很是忧心,道若这药吃不下去,怕是难好了。
居老爹自告奋勇,说自家女儿,他最清楚了,他来喂。可这居沐儿也不知怎的,牙关紧咬嘴紧闭,脸色发青,一头的汗,药根本喝不下去,那痛苦的样子让居老爹心疼得哭了起来。
龙二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了碗,用勺子挖开她的嘴,慢慢一点点地灌。
居沐儿难受地去挠他的手,龙二却不放过她,他把一碗药全灌了。他说:“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得喝药,喝下去了,病才能好。你乖,听话,我保证,你今日受的苦,我日后定要让那些恶人加倍偿还。”
居沐儿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却似听懂了。
她落了泪。
熬了一晚上,居沐儿的烧退了。
当然这个烧退的过程便是龙二与她缠斗的过程。别人不敢上手,龙二便亲自来。他硬给她灌药,压着厚被子给她捂汗,她挣扎她哭,他却视而不见。
居老爹一边抹泪一边庆幸,幸好二爷比他心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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