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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儿!”
门被敲响,小多雀跃地唤道:“谦哥儿叫咱俩去一趟!”
“等我换身衣服!”
昭昭脸上绽出笑,她把药碗放在床头,着急忙慌地换了身干净衣服,冲窈娘道:
“我出去一趟,娘。”
窈娘叫住她,微微蹙着眉:“才好好在楼里待了没几天,又出去乱跑什么?”
昭昭拍了拍衣兜,里面的银钱咚咚作响:“得想办法钱生钱啊。”
不等窈娘再说什么,她推门关门一气呵成,冲阶前的小多笑道:
“事情成了?”
“哪有那么容易成?”小多道,“黄大人是一等一的清官,从不经手这些生意。谦哥儿试探着把你的法子提了一嘴,被骂了一顿,不敢再说了。”
意料之中的事,昭昭没泄气:“那你好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说?”
小多点点头,正色道:“黄大人性格孤傲刚直,不好相与,你去了千万别惹他不痛快,留几分颜面,将来再做打算。”
两人边说边走,从后院到了前楼,楼前停了辆双骥马车,驾车的长随冲他们挥手:
“这儿!”
昭昭和小多哪见过这种阵仗?
那马是膘肥体壮的西北种,车身是整雕的花梨木,连车帘都是金陵特产的云锦,这车上的器具摆设,随便挑出一个都够他们吃上一年。
见他们不好意思,长随笑笑,拿出贵人上车用的马凳,打趣道:
“您二位,请吧。”
人家这般迁就,两人也不好再腼腆,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帘子挑起,露出车中端坐的黄谦。
他放下手中的盖碗茶,冲二人道:“坐。”
那软垫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比昭昭穿过的所有衣服都柔滑,她虚虚地坐在上面,生怕行差踏错。
“我家府邸在城外,远得很,中间还有路吏盘剥,所以我来接你们。”黄谦道。
昭昭道了声谢,她头一次坐这般华贵的马车,许是内心作祟,竟觉得车中十分清凉,还飘着淡淡的幽香。
小多比她油滑,笑道:“谦哥儿近来手气如何?”
黄谦摇了摇头:“不赌了。”
这时候昭昭才发现,黄谦这身衣服格外奇怪,内里是白衫,外面是素黑,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利的衣服。
黄谦对上她的目光,淡淡道:“谢谢你。”
谢姝死后他本想为她戴孝,可家规森严,容不得他逾越,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在孝服外套上黑袍,私下尽自己一份心意。
马车外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昭昭挑起帘子,一片纸钱恰好飞到了她眼前。
谁家的白事?
她望向纸钱飞来的方向,只见张掌柜和他的婆娘走在前面撒着纸钱,中间一人敲锣一人吹唢呐,后面两个脚夫抬着一口薄棺材,随殡的人数满打满算不过六人,实在寒酸。
行人避让白事,挤在街边小声说着话,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有些遗憾道:
“以后上哪儿去找这么便宜的婊子啊。”
他一说婊子,周围人就起了兴致,有人问道:“多便宜?”
男人竖起两根手指头,摇了摇:
“两吊钱,脸长得漂亮,身子和脾气都软得像水一样,还会叫达达呢……”
闻言,男人们狎昵地笑了笑,目光再挪回那口薄棺材时,眼神再无对死者的悲悯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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