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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不敢当,小老儿姓王。”王老伯请他坐,“上次你和另一个年轻人救了我们祖孙,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老人说着要向他鞠躬,他扶住老人,“您的心意我知晓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茶铺的伙计送上两碗茶水,老伯让两个小孩儿分一碗,再分给他一碗。
然后一边擦汗一边说:“我那老房子被冲垮了,官府说了以后会帮忙修新的,但是老在悬壶堂住着也不好……我打算去找我儿子,就是我这两个孙孙的爹,他和他媳妇儿在江南路做工。”
“正好孙子孙女儿也到上蒙学的年纪了,我不认字儿,也不知道怎么找学堂。”老人咽了口唾沫,絮叨起来,“听说那边花样多,我也能做点小工,说不定比种地强。哦,我让村长看着我的地,等孙孙长大了,我就还回来继续种地。唉,我们稷州的地好啊,土肥得很,就是……”
他深深叹了口气,已无半点几个月前在稷州护城河前的茶摊上的气势。
贺今行把陶碗又递回去,“我已经喝过了,老伯您喝吧。”
他说着侧身指了指自己那桌,裴明悯向他们小幅度地挥了下手。
老人又吞了下口水,犹豫片刻,端起来喝了半碗,把剩下的递给两个小孩儿。
一刻钟后。柳从心惊醒,回身看向码头,见装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
贺今行叫住他,拱手道:“有祖孙三人也去往江南路,可否搭一程你的船?”
小事一桩,他点点头。
“孤老幼子,从心路上若有空闲,还请照顾一二。”
听了这话,柳从心停顿片刻,才迟疑着应了声“好”。
他面上怪异的神色一闪而逝。贺今行看到了但没多想,去向王老伯说了,老人牵着孙孙们连连感谢。
“哥哥你吃。”小女孩儿举起一只点心袋子,踮着脚往他面前送。
“谢谢穗穗。”他蹲下来,拿了一块点心。这点心是裴明悯叫人送的。
女孩等他拿走后,就把袋子抱在怀里,看着他笑。清澈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喜悦。
贺今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穗穗以后要是上了学堂,要好好读书。”
“嗯,穗儿记住了!”小女孩儿用力地点头,“哥哥再见。”
江水汤汤,渡船逆流而上。
太阳隐于重云,忽而大风来,卷起水浪拍响船壳。
裴明悯恰抱了琴自舱里出来,船身一荡,他立刻抓住舱门。
过了十来息,他慢慢适应了,才走上甲板。
“晕船么?怕不怕?”张厌深撑着船舷,转头笑着问他。
仆人在甲板中央铺了地毯团垫,他坐下来,把古琴放于膝头,也笑道:“不晕!不怕!”
贺今行站在甲板最前端,视野里尽是向他奔涌而来的江水。
他张开双臂,任河风穿过身体。
从高山晕倒的那一刻开始,世间多了一个医门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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