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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可否将出海买粮的事再细说些?”
在整场会议之中,钱谦益虽可称得上全神贯注,但由于各种因素,他却对购粮之事未曾上心。
当然,就算他注意了,大抵也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的想法会落空,自出生之日便未曾操持过俗物的钱谦益绝对不会由此再多想半点。
所以当那年长弟子问及之时,他的面上就不太好看了。
此事虽是由太子殿下安顿给应天勋贵的,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商贾之事,现在他正在以今日之会教导诸人,可那年长弟子却只将心思放在腌臜事上,钱谦益又如何能忍得下去?
“老师莫怪,弟子族中早年间也曾有过几条海船,今日听闻此节,方才有些疑虑。”
眼见自家老师将要发作,那年长弟子便立刻开口解释,而钱谦益在听完之后虽还有些不虞,但终还是忍了下来,打算先听听他的说辞。
“老师,弟子族中海贸之事虽由诸位叔伯打理,但弟子却也知道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海路,现在殿下既然打算由朝廷出面再通海路,那这事便有七八成把握。”
说到这里,那年长弟子不由看了看自家老师的面色,待见其似未动怒便又接着说道:“现下国家局面稍稳,正是该我等为殿下分忧之时,若真那些勋贵不愿为国效力,弟子便想请老师出面从殿下那里讨些份额,为天下百姓尽微薄之力。”
话音落下,钱谦益的年轻弟子们一时间便有些心潮澎湃。
为殿下分忧、为国效力、为天下百姓尽微薄之力。
这些话素来都是最能激起年轻人心潮的,但钱谦益又如何能被这等言辞所迷?
当他将“海贸之事”和早前发生在杭州的某些事联系到一起后,心中顿时便生出了四个字。
有利可图!
与此同时,他看向那年长弟子的目光也便逐渐柔和了起来。
“大善,不枉你在老夫身边跟了多年,对忠君体国这几个字总算也能做到知行合一了。”
说到这里,钱谦益拉了個长音,眉宇之间的变化却明摆着钱老先生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
“只是这差事乃是太子殿下安顿给勋贵的,我等虽有心为殿下分忧,可终还是不好表现得过于急切。”
听到这般说辞,那年长弟子显然有些意外,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却听自家老师的话音再次传来。
“另外这些事情也不好露与旁人,仅我等师徒知晓即可,否则落到旁人口中却不知又会如何编排了。”
越说到后面,钱谦益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与其所言真可谓相辅相成。
只是对那年长弟子而言,他虽能听懂自家老师的每一句话,可在心里却不由怀疑自己听话的能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遭受阉党的打压之后,应天系的实力已然受到了严重的损失,这种损失不光体现在官面人物的减少上,更体现在由此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上。
譬如早年通过某些手段获得的产业,便会因当地官员的更换而生出变数。
譬如临到灌溉之时便有可能因失了依仗争不过别家。
林林总总算下来,应天一系在弘光朝可谓财力大损。
这般情形之下,依着那年长弟子所想,自家老师便该主动出击,趁着那帮子赚惯了轻松钱的货色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尽最大可能将这块肥肉夺过来。
只是
正当那年长弟子心思极动之时,他的师弟们也已开始将自己对有关此次会议的心得说出,而钱谦益却也面带微笑的一一指点,似乎那海贸之事在他心里竟占不到半点分量。
眼见这般情形,那年长弟子心中愈发焦急,可碍于现在的场面却也只能强行耐着性子。
半晌之后,钱谦益对各个弟子的心得做了点评,待到各人都似有所收获,他说了声“乏了”,弟子们也便只能各自散去。
他对于年长弟子心思自是洞若观火,但出于某种考量却到最后也未曾再就此事多说半句,似乎在其心中所想便真如口中所言一般。
钱谦益缺钱,非常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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