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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台大人,依着卑职看来,这条线索应当一查,但也仅此而已,着实没必要耗上太多精力。”
待听到芦少春所问,付荣法未加思索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自然能看出府台对这条线索的重视,甚至还能将对方心中所想猜到个五六成。
若换成数月之前他自然也不见得会这么直端端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可现在的他已是咨议局的人,万事皆得对得起陛下的这份信重。
这般情形之下,他又怎会由着芦少春生出旁的心思?
“阎参赞,依你所见呢?”
芦少春自能听出夹杂在付荣法回答中的软钉子,但作为一个无有家族助力却爬到了知府位置的人,他又怎可能直接发作?
说到底,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
当所行之事一切顺利之时,整个团体之中自然会一片和谐,但若遇到难以处理的困难时,漫说他这等临时组起来的小班子,便连合作了多年的人之间亦会生出各种莫名其妙的龃龉。
所以在察觉到付荣法话中似有似无的警告之后,他便也只淡淡一笑就将头转到了阎应元那边。
对于隐在场面中些许不谐,阎应元大抵也是心有所感,在听到芦少春的征询之后,他却未直接回答,而是在思量了片刻之后才郑重地说道:“若那支溃军有个百十来号,围杀阮部堂一行当是没什么难度,不过”
说着,阎应元便拉了一个长音,其后似如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才又接着说道:“便如付咨议所说,他们确也没什么理由行此大事,若想只凭有能力这一条便认定他们是凶手却也是说不过去的。”
他自带着祝塘少年援救应天之后便成了“简在帝心”的人,战后虽因他略欠战功和起步实在太低而只得了六品的军中参赞之职,但谁都能看出来,这个被陛下放在军中的典史必定不止于此。
难得的是,就算身负此等厚望,阎应元却还是维持着往日的谨慎与低调。
哪怕此番查案,凭芦少春这个将要断了仕途的知府根本不可能压得住他,但阎应元还是仅仅把自己当做一个保镖,却是未有半点逾矩之行。
偏偏在这等情形之下,他所说的话却要比付荣法更加直接,细想起来也只差明打明的告诉芦少春莫想着用个把溃军盗匪来混弄事情。
由此便能轻易看出他对陛下之命到底是何等重视了。
“本府虽在任上没什么太大建树,但亦非虚以混事之徒,若那股溃军与此事无关就当是为地方扫了一处祸害,本府又怎会将这天大的案子强栽到他们头上?”
话说到这般份上,芦少春也通过这隐晦或是不太隐晦的警告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其后他也不再瞒藏,将自己想要为陛下效力的心思明白无误地展现在了二人面前,如此才算暂时打消了他们心中的怀疑。
归到根里,阎、付二人并不是准备对那股溃军置之不理,而是担心芦少春在黔驴技穷的情况下将这股溃军当成顶缸的。
依着旁人想来,这营地里的官面人物除了知府、县丞之外还有两个咨议和一个领着人马的参赞,他芦少春当也没有机会行此糊弄之事。
可在场的这些人里,除了牛军昌那个莽汉子之外全都是在官场里厮混了这么多年的,又怎会不晓得其中的行使规则?
他们原本都以为所谓驻军截杀便是幕后势力所放出的迷雾,只要破了这层迷雾,案子便能有实质上的进展。
可谁曾想,迷雾之后仅还有一层迷雾,甚至说若他们在处理这层迷雾时稍有不慎,那么便会被幕后势力寻到机会,生生将这案子栽在那帮溃军身上。
这却也不是多想,在他们的前半辈子中并非没有遇到类似的事情。
说到底,证据并不是如何定案的唯一考量,若他们真因疏忽而落入了幕后势力的谋算之中,却又怎么对得起陛下简拔于微末的恩情?
在一番勾兑之后,三人便领着人马前去与牛军昌汇合,待他们抵近那伙溃军的营寨之时却已过了两日功夫。
为了追求稳妥,他们不但极力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便连当地官府和驻军都未曾得到半点风声。
倒也是阎应元这几个月未曾闲着,此番所带之兵虽已经过整编,大多都是由新兵组成,但这毕竟是以祝塘少年为底子的人马。
在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之后,其战力虽还比不得当初的那些少年,但说到底二者差距也只是经验而已,论到装备这些外物却还要比那支半民半军的人马强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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