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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
展信舒颜。一路车马,未曾迷路,已抵扶风,得见目标。明日入学试,可比原来筹划更易实行,不日可归。收信后且去山脚刘婶处备些莲藕,与排骨齐炖,待我回家,正趁鲜时。
雅正的笔迹铺在纸面赏心悦目,把主人直白的馋意掩去三分。
林清樾把信纸卷成筒状,往信鸮脚上的细长竹筒里塞去。
但每每要塞进的一瞬,竹筒便忍不住颤抖。
“……”林清樾无奈地抬眸,“抖什么,都训过了。我是你主子,还能吃了你?”
过于通人性的信鸮缩了缩脖子,还是克制不住对眼前之人本能的颤抖,但又碍于这些时日林清樾对它的训练。它依旧是颤抖着,但却乖乖抬起爪子送到林清樾手心。
扶着爪子,总算把信塞了进去。
将信鸮送走,林清樾对着房中铜镜理了理衣襟,望着其间映出的着青衫的端方君子,眼眸里最后一丝关于林清樾的东西也淡去,正如清流子弟林樾本人一般。
“林兄来了。”
林清樾的身影甫一从常悦客栈的天字号房走出来,便一路得了不少年轻学子的招呼。
如今的常悦客栈特来应试的学子,几乎没有不知道林樾的。
其一便是他之家世,其父乃京都官至御史中丞的林琅,千真万确的清流世家。
其二便是他之品行,温雅有礼不说,甚是慷慨大方。虽来客栈才两日,但所住上下十几名学子或多或少都被他亲切宴请过,且不论出身,不分门第,一视同仁。
“大家都来齐了吗?”
林清樾扫了一眼她包下的祈愿明日入学试成功的晚宴,好似少了一个人。
“是祝虞没来吧?”有学子点出,“林兄不必管他,他本来就自视甚高,不屑结交。”
“什么不屑啊,我看他啊是有大麻烦了。”另一个学子指了指门口,“刚刚我瞧见,那长兴坊讨债的梁大来找他,估计是欠了钱。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林兄还是不要和那种下三滥的人打交道为好。”
有人劝林清樾,林清樾却温和一笑。
“出身不由人定,无甚可比,大家还是先入座开席吧。”
免费的好酒好菜,自然响应得热烈。
吵闹声一直从客栈内溢到旁边幽静的小巷。
梁映嫌弃地捂了捂耳朵。
“什么人,钱多的没地方花么。”
“那是新来世家公子,林樾……”祝虞本能地老实接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在这儿可没时间和他聊这些有的没的。“梁大!这些时日,我按照你说的,自从画上了这颗痣,确实感觉有人有意无意在盯着我。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月色撒在祝虞清秀的脸上,鼻梁之上一颗小痣对无心之人并不惹眼。
梁映眸色沉下,“我倒也想知道。”
自他有记忆以来,阿婆便不让他以真面目示人。
小时候把脸弄得脏些就行,最多被人当成小乞丐。长大些便蓄发,少年之后便蓄须,就算如此,阿婆还是怕有人认出,定期会拿着烧火钳把他的头发烫成一缕一缕卷曲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塞外胡人血脉。
虽阿婆从没有讲清过缘由,但梁映也能猜到这和他身世有关。
非要进书院,才能知晓么?梁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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