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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姓胡的恶徒如此歹毒,听说因为贪墨西征军饷,已经下了大牢,有一年多了吧?此人恶行累累,为何还留着他的性命?”贵祥怒道,“太后长姐可要为徐先生做主才是!”
仁曦太后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尽管此时她的心中十分愤怒,但并没有马上表态。
“此等恶贼,多活一日,便多一日恶行,还留他作甚?”婉真看到仁曦太后竟然没有表态,心头怒火上冲,“该当千刀万剐才是!”
仁曦太后仍未作声,徐睿悲声道:“今日老朽得见皇太后天颜,本是天大的喜事,不该拿此等惨事给皇太后添烦,老朽若是令皇太后为难了,太后就当老朽从未说起过……”
“徐先生请节哀。”婉真说着,看了姐姐一眼,“此案惨绝人寰,较之杨乃武葛毕氏一案更甚,有太后长姐作主,徐先生当可安心。”
仁曦听出了妹妹话里有话,知道她是在向自己施加压力,她想起了杨乃武小白菜案时左季皋跳着脚不许翻案的表现,心头怒意渐盛,但她心中顾虑尚多,仍然不敢明确的表示要为徐睿报仇的意思。
“这事若是太后长姐不管,我贵祥管!”贵祥看到仁曦太后还不说话,大声道,“我这就带着家丁去把那姓胡的恶贼拿来剖了心肝!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
“大胆!”仁曦太后怒斥了弟弟一句。
贵祥站在那里,看着仁曦太后。又看了看在那里悲伤不已的徐睿,流着泪面向仁曦跪了下来。
“非是弟弟要惹姐姐生气,姐姐还记得,父亲临终时的话么?”贵祥流泪道。
“徐先生切莫悲伤。此事我必当给先生一个交待。”仁曦太后缓缓说道。
“老朽谢皇太后!”徐睿说着又要跪下,李锦泰看了仁曦太后一眼,赶忙上前又扶住了他。
在这次会面结束后,李锦泰送徐睿出宫,抚辰殿内只剩下仁曦姐弟三人的时候。仁曦太后看着仍然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婉真和贵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光顾着陪徐先生伤心,但却忘了,那胡雨霖,是说一句话杀了就行的么?”
“要不是徐先生,父亲走的时候,怕是连一块薄木棺材都没有!姐姐难道忘了不成?”婉真说道。
“不就是姓胡的靠着左季皋吗?怎么就杀不得?王子犯法,尚要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这等奸邪贪墨之徒?”贵祥听出了姐姐的话里带有的责怪之意,怒气升腾。说道,“太后长姐是不是不想报恩了?”
“是啊,难道说姐姐现在是贵人多忘事,这些个事情,都记不得了?”婉真又道。
“弟弟见了徐先生,就如同见了父亲一般……”
想起刚刚贵祥望向徐睿那依恋的样子,仁曦太后知道他是想起了父亲故去时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阵痛楚。
“我当然没忘!”仁曦让妹妹和弟弟逼得有些急了,她有些烦乱地摆了摆手,“你们都别说了!容我仔细想想!”
那一幕。此时又清晰的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白茫茫一片的灵堂上,一个男孩儿正伏在棺前痛哭。
一身白袍的徐睿上前,轻轻的抚着男孩的肩膀,男孩的胳膊用力甩了甩。还是痛哭不止。
“贵祥!不要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如今大人去了,你是这个家的男人,这个家今后要由你撑下去!你明白吗?”
“徐先生,贵祥记住了!……”男孩儿用力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直起身站了起来,一张小脸上竟然现出前所未有的坚毅神情。
看着这一幕,仁曦又一次禁不住垂下泪来。
“……孩子,你要永远记着,徐先生对咱们家的恩情……”
父亲的遗言,此时此刻,又在耳边回想起来。
由抚辰殿返回西苑之后,仁曦太后的心绪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其实仅凭胡雨霖贪墨西征军饷的罪行,便可将其明正典刑,之所以让他苟延残喘至今,实在是有着不得已的缘由……
“李锦泰,去把六爷和七爷请来。”
不多时,敬亲王和纯亲王便赶到了宫里,仁曦太后见了他们二人,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胡雨霖的‘追饷’一事,六爷办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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