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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狗。”明宝清笑了一笑,说:“挖开吧,不管有没有,能把芝麻带走也是好的。”
“埋得深不深?”严观问。
明宝清摇了摇头,说:“我自己挖的,挖不了那么深。”
严观心里有数,本想着两铁楸下去就差不多了,但没想到一铁楸下去,就碰到了东西。
他想着会是小狗的棺椁,便蹲下身用手来刨。
明宝清提着灯,看他一点点用手捧去泥土,目光从那双宽大的手缓缓移到他身上,又看向他低垂着的面庞上。
‘挺英俊的。’
在这样一个月夜里,在这样一片树荫草影里,明宝清发觉了严观的好看之处。
眉眼鼻唇,处处不凡。
“这是什么?”严观拿起一个薄薄的羊肚皮囊,怎么掂量也不会觉得有一副小狗骨头在里头。
“这是邱嬷嬷让它给我看着的东西。”明宝清笑了起来,看着严观把皮囊上的泥土掸干净,又垂手继续挖下去。
“今天去岑府,听到了邱嬷嬷的遗言,她提起许多小时候的事,还说芝麻是我同祖母外出时捡回来的。其实不是,芝麻是她给我的。她侄儿养了一头大狗,生了一窝小狗,芝麻是其中最漂亮最聪明最通人性的。”
明宝清拆开那个皮囊,抽出几张纸来看了看,又塞回去。
“这里面是祖母留给我的东西,马行、铺面。邱嬷嬷估计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给我,她那时候不知道我要往哪里去,我也没能给她一个口信。这里的契书给二舅舅、六舅舅,她都信不过,给自家侄儿,也不放心。后来,大概是二舅舅逼得紧了,她觉察到了什么,知道这东西在身边要留不住的,想来想去,埋在了这里,绞尽脑汁,佯装糊涂了,把婢女当做我,留下了提示。”
明宝清腮上全是泪,她没觉察到自己已经哭了,直到严观用一方蓝帕轻柔擦过她的面颊。
她把脸埋在帕子里蹭了蹭,抬起头来时,眼睛红红,鼻头红红,唇也红红。
芝麻小小的棺椁也被严观挖了出来,他掸着上面的土,问:“这狗儿还没长成就死了?”
“没有,养了七八年的。”明宝清说:“芝麻就是一只小土狗,短密毛,很精悍,小得像貍。不是狗坊里养出来那种大得像虎兽的狗。”
“狗坊里也有小狗,养给贵人玩的那种,一窝里只取品相最好的,其余都宰了。有些毛很长,得三两人打理着,几日不剪就邋里邋遢的。”严观轻轻拍了拍小狗的棺木,像是在拍一只小狗的脑袋,笑着说:“还是芝麻好。”
明宝清怔怔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软成一片。
严观俯身把去拔那块石碑,石碑当初是被明真瑄重踩下去的,土又没松过,有些结住了。
他手没捏好,石碑又打滑,一下没拔出来。
“弄不出来就不要了。”明宝清说。
“是你刻的吧。”严观把棺木放下,用铁楸插进去一起,再一拔石碑就出来了。
他把石碑靠近明宝清的灯笼,看清上头还有些稚嫩的笔触,道:“生卒年月都有啊,当然要带走了,你刻石碑而不是写木头上,不就是想能永远留着吗?”
‘是。’明宝清在心里应了,面上却没声响,抓着严观的腰带摸索着出了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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