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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容川这一夜只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就起来了,如果是孩子被这么吓一跳,因为受惊而辗转难眠还有的好说,可他早就不是孩子了,碎瓦又没伤他,怎么就心神恍惚,睡了也醒。
大理寺和刑部同在承天门街第四横街上,不过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孟容川身上还有官职,明日有由头去吏部报到的,而刑部与吏部同在尚书都省之内,所以孟容川决定不睡了,赶着承天门开的时辰,去大理寺附近等着,看刑部的人有没有去接秦怀谦出来。
二月的这个时辰,天空是黑蓝的,还很寒凉,不过孟容川在陇右待久了,只觉得长安的风柔润。
东城门的朝房在永昌坊小南口,而西城门的朝房在辅兴坊。
孟容川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等了很多人,五品上的官员是去早朝的,他们的时辰紧促一些,自然是先进去。
五品下的小官们是去各自官署的,八品往下走的小官小吏在朝房里更是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各自寻了相熟的人站着就聊开了,习以为常地从袖洞里摸出个胡饼来干嚼。
孟容川同他们等在一处,还碰上了两个从前的同窗,眼下分别是在礼部衙门和太史监里当主簿和保章正。
他们听说孟容川是为了秦怀谦的事来的,脸上表情也严肃起来,把胡饼都塞回袖子里了,小声说:“那我也同你一道去瞧瞧,咱们也瞧个安心不是?”
“误了点卯的时辰怎么办?”孟容川知道做小官的不容易,受夹层气。
同窗却是道:“没事,就说半道跑茅房去了,诶,我也算兢兢业业,误了一日不会计较的。”
三人就这样结伴同行,他们心里担忧沉重,反而刻意说笑起来。
“我要把咱们从前要好的同窗都叫来,一起喝顿酒!接风洗尘去秽!”礼部主簿一边说一边示意孟容川看那横街上走过来的刑部郎中和几个差役。
他们三个佯装走过去了,又折了回来。
“大理寺押犯人都从这西门过吗?”孟容川不太清楚。
“一般都是。”太史监保章正比较寡言,这话又突兀地像是断了尾巴。
孟容川却明白他的意思,道:“只出不进的角门在哪里?”
太史监保章正犹豫了一下,道:“过了拐角,有棵杨树,那就是。”
大理寺黑牢也是牢,阴森血腥,有在牢里熬不过去的,抬出去的尸首总不好同进门的官员撞在一起,所以便有了一个角门。
礼部小主簿道:“不会的,不会的!下死手和下狠手的分寸他们那些刑狱官可懂得很。”
说罢他也讷讷的,
又轻声补了一句,“秦主簿这一回可算吃了苦头了,我阿耶有一坛子虎骨酒,等我偷一盅出来给他滋补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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