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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松、地钊、地铎默不作声的蹲到地锦身后,眼眶红红,手中紧握着祭刀。
地锦冲着青鸾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尊上,很快您就自由了。”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衣襟,掏出祭刀和地松、地钊、地铎一人站在一处镶着锁链的祭坛上。
地柏带着剩下的小麒麟握着另一种特殊打造的如同楔子的短刀,一把把穿过锁链的空隙,将靠近青鸾的青铜锁链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新鲜的血气在空气里蔓延,四只小麒麟手持祭刀扎入心口,在青鸾的瞳孔震颤中,殷红的血丝带着金芒勾勒着祭身上的符文。
小麒麟对他们的尊上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嘴唇阖动飞快的念诵着咒文,一刀斩向锁链与祭坛的连接处。
地柏转头,无声的对青鸾做了个口型,安抚道:“尊上,无事的。”
半蹲于地的小麒麟们手上青筋乍起,牢牢的按着短刀,将一切从祭坛而起的震荡止于短刀之前。
他们是来救尊上的,不是来让尊上再次受伤的。
成人手臂粗的锁链,在祭刀之下如热刀斩雪,触之即融。
断口处奔涌出浓烈的黑气,被束缚与锁链的怨恨开始彰显它们的存在,搅动着青铜锁链舞动不休。
地上的尸骨,眼中亮起幽幽的光,丝丝缕缕的怨气从它们的身上升腾而起,如同没有尽头的长蛇朝着狂躁的锁链缠绕而去。
与青铜锁链熔铸一体的商民之怨很轻易的就接纳了这些同样的存在,并以它们为首,不再无序的发泄。
尸骨引领着怨气,携裹着青铜锁链一圈圈的缠绕到了青铜囚笼之上,黑色的怨气不再侵蚀笼中的青鸾,它们反向消磨着镇封的牢笼。
它们是亡者的怨恨,是没意识和理智的纯粹怨恨,它们是死者生前的绝望,是他们不甘的呐喊,是他们怨恨的诅咒。
这怨从何生呢?是对鬼神天灾的无力与恐惧,曾经他们祖祖辈辈一直这样生存着,但在帝辛推动变革之后一切都变了,本应变得更好了的,但一切却是更坏了。
曾经面对贵族他们可以选择温顺、面对奴役他们可以选择忍耐、面对殉祭他们可以推出一部分人,但最终大部分都是可以活下来的,但面对鬼神天灾之时,以往的生存技巧全都无用,他们只有死亡这一条路,他们失去生命、失去土地、失去家人……
为什么会面对这些无法抵抗的鬼神天灾呢?
这是天罚!!!是因为纣王的背祖悖宗,是因他不敬神、改旧俗、任罪人,听信妇人言、穷兵赎武、骄奢淫逸……导致的天罚——!
商王失道,故天降其罚,鬼神肆虐天灾不断,暴殄天物害虐烜民!
他们想不出答案,于是别人的话就成了他们找到的答案,如果王上不是王上,如果玄鸟不选择帝辛,如果王上不做那些事,如果玄鸟阻止那些悖逆之行……
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一切?他们是不是就能活?哪怕辛苦一些卑微一些……
惨死的商民留下的怨恨不断汇集,在某一天它们见到了怨恨的对象,便迫不及待的纠缠了上去,想报复,想将神明拉下神坛,想让祂体会它们死前的绝望与痛苦。
但,好像又不对……它们可以纠缠祂侵蚀祂困住祂,它们可以让它感受痛楚,但好像没有更多的因果可以让它们把祂拉下来完成它们的报复,没有神智的怨气想不到更多,它们只是更紧的缠着被他们怨恨的神明,试图消弭自己的痛苦。
偶尔地下无人时,它们会听到神明的叹息。
……
最近总觉得有声音在它们的耳边絮絮叨叨,偏又听不清楚,烦躁的紧,今日,它们一如既往的在痛苦中煎熬,有的已经疼习惯的还能把自己打个漂亮的麻花结。
一种炙热的疼痛突然将它们从记忆里的虚幻痛苦中惊醒,灼热却也温暖,疼痛却也真实,裹住自己的壳子被狠狠的敲碎,那些听不清楚的絮絮叨叨的声音突然很清晰的传递到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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