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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粗糙的石土路上,石子多得有些硌脚,行李箱的轱辘被颠得一跳一跳,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稳住。
容彗是走回村子的,这条路她走过许多次,每次都是急匆匆的,或许是为了节约时间投于学业,或许是为了赶紧回到工作的城市赚钱,却没留意到路边风景。
寒冬中,路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被人随意铲到两边,堆得有膝盖高。不知何时,路边种了两排大叶女贞,是满目雪白中唯一的绿意。
“呼……”走到村口,容彗轻叹了口气,白色雾气笼罩住脸庞,她抖擞精神,让自己的脸色恢复应有的喜悦和轻松,快步往家中走去。
“哟!这是容彗?”一道尖利到有些刺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容彗皱眉侧目过去,却是村里有名的难缠人物李婶。
临近过年了,她却穿着件潦草的灯芯绒褂子,衣袖都破了几个洞。
“真是难得一见啊,我们大学生终于回村了,还以为你走了就把你奶给扔村里忘了呢!”李婶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咧出个隐含恶意的笑来,小眼睛骨碌着上下打量容彗,“看看这派头,真变成城里人了。”
容彗不搭话,只冷眼看着她。
在欺负奶奶的村人中,就数李婶蹦跶得最欢,她喜欢偷鸡摸狗,散步路过都要掰人家个玉米棒子。村子里人口多的人家她不敢惹得太过,便最喜欢盯着守寡又要养孙女的奶奶占便宜,摸鸡蛋偷花生,净干不入流的事情。
奶奶的性格可不是好惹的,当即就抓住她偷东西的现行嚷开了,让她闹了个没脸,从此李婶看见容彗都要刺几句。
以前容彗年纪小时,往往就当没听见,可现在她却不想忍了。
“婶子,我才认出你来,怎么脸变黑了那么多,看着老了好几岁啊。”容彗忽然绽开个笑脸,慢条斯理说道,“单位放假了,我当然第一时间回家看奶奶。”
“对了,好久不见栋哥,他现在在哪边上班呢?”容彗装作好奇地问。
栋哥是李婶的小儿子,三十大几岁了,光棍还无业,天天待在家打游戏,这些奶奶都告诉过她。
“你!”李婶的眼睛怒瞪起来,随后又意识到这是在路口,人来人往的,语调低下来,“你个小丫头片子,管那么多!”
“啊?我没说什么呀?”容彗十分无辜,“你心情不好可别拿我撒气。”
“哦,李婶,看你这是刚从村委会回来吧?”村口就两条路,一条是通向镇上,容彗走过来的路,另一条就是去村委会。李婶的鞋上都是泥,应该走了挺远。
“是不是还在想办法申请低保?”容彗靠上前关切问道,“可是李叔身体好好的,栋哥也能打工,恐怕不好办下来。”
“你……哼!”李婶已经彻底后悔拉着容彗说话了,裹紧衣服,扭头就走,紫红的脸上蕴含着怒气。
“婶子,慢走啊~”容彗不咸不淡地说,拎起行李箱,慢慢在后面走着。
她和奶奶隔两天就打一次电话,村里发生什么事奶奶都喜欢和她说,就比如李婶听说了低保户这个项目的存在后,天天穿破烂衣服去村委会哭诉,要求给自家也办补贴这件事,都成笑话了。
村里总讲究尊敬长辈,那也得是和善睿智的长辈才值得尊敬。没用的丈夫和窝囊的儿子才是李婶生活不幸的根源,她却总热衷于欺负看起来比她更弱小的存在,借以发泄恶意,容彗才不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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